从前他对自己极好,所以从未将庄洪当作下人,只因宫承睿的缘故,她爱屋及乌,对庄洪也多了几分亲近。
可如今,庄洪但凡看到与她有关的事物,总会流露出异常反应。如此种种,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死因,其实心知肚明吗?
想到这儿,慕鸢忍不住开口:“庄老,您一生都侍奉在殿下身旁,阅历和经验自然比我丰富得多。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请教你,在你看来,究竟是主子的命令重要,还是坚守自己的良心更重要?”
这个问题仿若一记重锤,猛地砸在庄洪的心上,仿佛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涌起复杂难辨的神色,似愧疚,似挣扎,又似回忆。
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慕鸢在心底无声地冷笑,忍不住继续说道:“看来庄老也无法回答,不过我却觉得无愧于心更重要吧!毕竟坏事做久了,终会有报应的。”
“我一介女流,胆子小,总是害怕做了违背良心的坏事,夜里连觉都睡不踏实。”
庄洪始终沉默不语,只是他那原本就佝偻的背影,此刻愈发显得弯曲。
慕鸢瞧在眼里,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
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宫承睿的书房。
庄洪回过身,精神有些萎靡。
“十一小姐便进去吧,老奴就先回去了。”庄洪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说罢,便不等慕鸢反应,就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慕鸢冷笑一声。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所有情绪,抬手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
宫承睿似乎是在看着什么,蹙着眉头,情绪有些不佳。
慕鸢随意行了一礼:“殿下,唤属下何事?”
宫承睿闻声,迅速抬起头,在看到慕鸢的瞬间,脸上瞬间换上了那副习惯性的温和笑容,起身快步迎了过来。
慕鸢强忍着心底的厌恶,才没有后退。
宫承睿动作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坐在了椅子上,他则坐在慕鸢身旁。
慕鸢身子瞬间变得僵硬,这细微的变化,被宫承睿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语气带着歉意:“还在怪孤吗?”
宫承睿的声音温柔而关切,仿佛在试图抚平她心中的不满。
慕鸢心里一滞,暗自咬牙,不是怪,是恨之入骨!
紧接着,就听宫承睿情意绵绵地说:“那日七皇叔明显挑拨,孤也是为了麻痹他,才不得不将计就计,在众人面前将你关入牢中。”
说到这儿,甚至伸手将慕鸢的身子掰向自己:“十一,你看着孤的眼睛。”
慕鸢强忍着内心的不适,直直地盯着他。
宫承睿一愣,她这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这女人气性真大,看来得好好哄哄了。
他深情地看着慕鸢,语气温柔不已。
“自从你走后,孤日夜寝食难安,盼着你能早日回来,担心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后来樊子济回来说,你为了救人而跳崖,孤险些疯了,差点就带着人去找你了。”
“得知你被七皇叔所救,孤心中欣喜若狂,可等到你回来,却从七皇叔的马车上下来,那般亲昵的模样,孤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宫承睿的话语中充满了嫉妒与占有欲,试图让慕鸢相信他对她的“深情”。
“十一,孤是个男人,见到心爱的女人和别人亲近,怎么会不生气,哪怕知道是阴谋,孤也会忍不住吃醋,被嫉妒冲昏头脑。”
“你就原谅孤吧,好不好?”
慕鸢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不论是表情,动作,眼神,宫承睿都堪称完美。
丝毫看不出来做戏的成分!
曾经的她,就是终日沉浸在他这些花言巧语中,以为自己是他心中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人。
可如今想来,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说不定就在背地里嘲笑自己的愚蠢与天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