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这一刻都死寂了。
地上的人,没了之前的温柔,没了之前的活力,生命力……完全消失了。
许牧风看了许久。
久到喉咙和嘴唇干。
他只感觉要憋出心病。
眉头紧锁着,许牧风不忍地扭着身体爬到顾星阑的面前。
低下头用干净的侧脸轻轻蹭着这个人脸上的泪痕。
“他们死了……”
许牧风想过各种话,安慰的他实在说不出口,最终只停留在这一句,再缓慢地趴在顾星阑的背后咬绳子。
很快,响起了绳索摩擦的声音。
周围,像铅板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厂房的灰色烟雾,还有浓烈、刺激着人感官的血腥味,和地上绝望的人。
黎泰贺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地上的人双眼空洞无神地睁着,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一颗颗砸落在鲜红的石地面上。
往日的灵动和温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揪心的麻木和绝望。
整个人像是被黑暗无底的深渊吞噬。
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徒留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悲戚极了。
黎泰贺走到旁边,抽出一把刀,两三下就把顾星阑身上的绳子挑开。
“等等,还有我!”
早就察觉到外人的许牧风,想喊这句话,可心底里隐隐约约的恐惧感最终压下了喊出口的心思。
那个男人抱起顾星阑,露出来的后背宽厚异常。
显露出来的气势,是和医院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杀伐果断、狠厉如煞。
这个人……肯定杀过人。
直到那抹背影消失在烟雾中。
手上的粗绳磨得手腕生疼,更不用说鼻腔里到处都是恶心的味道。
“该死!”许牧风啐了一口。
废弃工厂外,灯火通明。
到处都是黄色警戒线,一圈又一圈。
“黎总,外面的报刊准备好了,几个外地人未经允许擅自使用旧工厂的老机器,不幸身亡。”
黎泰贺点点头。
“黎总,您等等!”后面有人追上来:“里面的小孩怎么处理?”
“那个小孩不是一般人,见了血不害怕,还听了不少不该听的东西。”
正说着呢,又有人从后面赶过来,手里押着黑衣人:“老大,全部都留了活口,我还现一个想溜的。”
“都带回去。”黎泰贺怀里抱着一个成年男子,脸不红心不跳,轻轻松松,完全不减身上的锐气。
来询问的人第一眼就注意到老大怀里抱着男人。
就只看了一眼,天地之间,仿佛所有的精神气都被吸了进去。
……
怀里的男人的蓬乱地散落着汗湿的碎,紧紧黏在脸颊两侧。
那张面容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不复先前的精致,双眼无神地半睁着,空洞而迷茫,而嘴唇更是在微微颤抖,似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的遭遇。
更不用说这人的衣衫凌乱破碎,几近褴褛,只能勉强挂在身上,隐隐能窥得见里面的颜色。
尤其是肌肤上交错纵横的红痕,宛如邪恶的藤蔓肆意攀爬,有些地方还凝结着血痂,透着一种惨烈的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