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两个丫鬟掀开厚重的帘子,雕花的门被人推开。
裴钰查案子在外头跑了一天,顶着一身寒气,一回府就奔着明玕苑来。
“阿姐——”
他刚唤了一声,就见到姜莱斜靠在榻上,睫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她一只手支着,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连日里,姜莱的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经常一夜无眠。
姜莱要强,嘴上从来不说,可他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每当他问起时,姜莱却总是遮掩,可日渐憔悴的身形却骗不了人。
“王妃睡着了,你们怎的也不通报一声?去吩咐厨房炖好了燕窝粥来。”裴钰压低了声音,对着屋外的丫鬟道。
姜莱不说,可他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燕窝人参跟不要钱似的补着,吊着姜莱的身子。虽说效果甚微,可总比没有要强。
裴钰踮着步子走到榻边,伸手替她拉了拉毯子。
而后他就坐在旁边,静静地注视着她。
乌黑的睫羽,秀挺的鼻梁,还有带着几分苍白的嘴唇……
喉结上下滚动,裴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要克制,要克制,阿姐还中着毒……
几个念头在裴钰脑中滚了一番,最终他还是没忍住,轻轻在人脸上啄了一下。
软软的,带着几分淡雅的香气,这就是阿姐的脸颊。
他的吻像羽毛一般,柔柔地拂了一下,转而飘走了。
“谁?”一声慢喝忽然响起。
饶是裴钰刻意压低了动作,还是把姜莱吵醒了。
睫羽扑朔了几下,看清眼前的人,姜莱才渐渐放松下来。
“你在做什么?”她刚刚睡醒,嗓音带着几分迷蒙,听起来比平常要软几分。
至少裴钰这样觉得。
“我……只是瞧瞧你。”
裴钰到底没敢把他干的事说出来。
“我刚从殿前司回来,那几个杀手都自尽了,废了好大力气才挖出点线索来。”
裴钰赶快转移话题,祈祷姜莱不要再扯到这事上。
姜莱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样子,裴钰心里都软了几分。
“多谢殿下,查出什么来了?”
“人不是顾氏派的,其中一个杀手舌下的毒药还没化尽,验出来是晏家的东西。”
又是晏家。
苏州府赈灾的粮食迟迟发不下来,晏家绝对脱不了干系。
内阁的账连年亏着,今年更是捅出了这样大的篓子,灾地的百姓早就有了意见。
因此,晏家格外怕姜莱去查。
一旦把这事扯到明面上,他们就连补救的机会也没有了。
姜莱的眉皱了起来,此去苏州府,又是一趟坎坷之路。
可晏家为何要栽赃顾伊墨?
顾伊墨既不是晏家的人,却又和陈焕文的死息息相关,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裴钰细心地察觉到她的变化:“你也不要太过忧心,凡事有我。”
凡事有我。
姜莱上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老夫人在世的时候。
时隔多年,还有人期望替她遮风避雨,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她到底还是不能信他。
陈焕文的案子一日不真相大白,晏家一日不倒台,她那大狱里的一众兄弟就一日不得安生。
这事,归根结底也和裴家脱不了干系。
饶是裴钰真念着旧情,还记着她曾是他阿姐,在权利的诱惑下,还能保证自己毫无动摇吗?
姜莱一路自己摸爬滚打过来,旁人的真心有几分,她不敢揣摩。
“其实……你没必要跟去苏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