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趁夜色去宫中,寻到了守着帝王的旧日师父。
吕无着同样一身黑衣执刀坐于福宁殿殿顶,月下晚风中显得落寞萧索。
他回头分辨出是许久未见的徒儿。
——也是最早叛了赤影阁之人。
手上刀并未握起,反而放松且坦然。
“阿艮,没想到最后还是你来陪着师父。”
“果然无心之人总是无情无义。”吕无着叹息。
刘子恨才知他去年除掉过一些人后,剩下的几十人不久前被人出高价雇走。
只剩下阁主一人,孤身守着帝王。
“当年我在皇帝面前下跪过誓死效忠。”吕无着自嘲,“反正孤家寡人一个,不妨做个守诺之人。”
“如你一般,做个正常人——顺便,等着他们来的那天。”
吕无着看得清楚,那些人早晚会来。除了弑君,他想象不出能让一个杀手更荣耀的亮相方式。
“到时,决一死战。”
他说得决绝,却带着某种少年人的快意。
离得近了,刘子恨能看到吕无着有些灰白的头和眉宇间落着的风霜,快到知天命年纪的男人,一切都失去后,才像突然有了新生血肉。
他也将面具摘了下来,吕无着便能清楚分辨出那道剑痕。
是朱卫划过他脸的一剑,曾是叛逃之人的罪证。
那一夜,他们曾是共谋。
刘子恨在吕无着旁边蹲下,低声道:“师父,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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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恨还未从思绪中抽离,苏可久却突然问:“阁下也是赤影阁叛逃之人么?”
男人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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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功夫,可不像外边随随便便学的。若非举帝王之力,如何磨出这样一把利刃?帝王既允许你们存在,那便只能为他所用。”
苏可久自顾自分析:“刘兄若非叛逃,怎一直无需听人差遣?随心而行?”
刘子恨眼神有了某种波动,水纹扩散良久,终于笑了。
“苏毓,你怎知我是‘随心而行’?你心里到底装了多少机关?我值得你这样探求?”
刘子恨头回说了一串长句,似才终于被撬开话匣。
苏可久慢悠悠回身坐下,端了碗凉水灌进肚子,从茶碗沿抬头:“我也刚刚知道。”
“你诈我?”刘子恨恍然大悟。
他不是会陷进别人语言迷宫的人,但“随心而行”四个字实在诱人。
苏可久也端给刘子恨一碗水,凑到他唇边,水色透明依稀反射着烛火光。
刘子恨还是摇了摇头,口不沾别人给的东西,是做杀手眼线多年的习惯。
苏可久也不恼,坐回座位,自顾自把水喝了,边喝边道:“我从前以为你是为了阿嫣,后来猜想或许是为了道义?现在却明白了,你什么都不为吧。”
“想帮我们就帮了,就像生活太无聊了,闲着没事儿找个乐子。”他扣下了碗。
刘子恨抿了抿唇,在苏可久脸上寻到一丝“不信任”的迹象。
果然面白书生单刀直入开了口:“今日你可以帮我们,明日就可以倒戈,像当年背叛赤影阁一样——也像今日赤影阁杀手叛逃一样——那我该如何信你?”
“你也可以不信我。”刘子恨道,语气毫无波澜,“那可没人帮你灭了那拨杀手,早晚他们要回来的。”
“果然随心而行啊。”苏可久笑了,突然关心地问,“你有没有头有点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