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情报网这种东西,谢衍也有。
但凡身居高位的,哪个不会想要到处安插眼线?
毕竟,消息才是赢得游戏的关键。
况且,谢衍并没有提到辟鸾阁这三个字,这就说明,谢衍只知道容北书建立了自己的情报网,而不知这情报网的根有多深,叶有多茂。
“容北书,你有脑子,有胆识,锋芒不露,胸有城府,只可惜,被一个女人迷得七荤八素”
听到谢衍鄙夷的话语,容北书默了片刻,随即低笑出声,轻轻摇了摇头。
容北书的表情并不是愤怒,更不是嘲讽,而是无奈,以一种远高于对方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展露惋惜。
那是一种朽木不可雕的无力感,其伤害力可比直接讥讽来的深刻。
“无识者,言难通,偏见者,言难通”容北书悠悠道。
就这么简单的几个字,足以让一品侯爷失去一贯的端庄,那肃穆的脸色唰地一白,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容北书没给谢衍开口的机会,继续说:“世人多蔽,如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但谢侯爷读万卷书,身居高位几十年,却不及你口中的女子见识深远,她就不会像你这样,以性别论高低,以出身论贵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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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北书说着,转眸看向高溯,像是在回答高溯之前的话,“我臣服于她,从来都不是因为情爱”
在高溯张嘴之前,容北书又及时撇开视线,转而对谢衍道:“谢侯爷不是刚夸我聪慧吗?我是长了一双火眼金睛,看得出谁才有九五之姿,即使谢侯爷在公主之前找到我,我依旧不可能与你谋事,毕竟,是龙是虫,其气质难以遮掩”
“容北书,你放肆!”
高溯忍无可忍,猛地抓住铁笼,那叫嚣的模样仿佛恨不得徒手掰断铁杆,冲出来咬死容北书。
在高溯的臭骂声里,容北书面色依旧,甚至唇角轻牵,全然一副自得的模样,“怎么?侯爷还想当龙?”
高溯愣了一瞬,刚想理论,却被谢衍冷声打断。
“够了!”,谢衍沉着嗓音道:“本侯还不至于和一个黄口小儿逞口舌之快”
被训斥后,高溯有些委屈,却也乖乖住了嘴。
很快,谢衍又换回了那沉着庄严的姿态,“不以性别论高低,不以出身论贵贱?呵呵呵”
谢衍喉咙里渗出几声低笑。
“你以为这种想法很珍贵吗?这种话从公主嘴里说出来,不是博爱,而是愚蠢!”
谢衍甩袖转身,步步逼近容北书,“人生来便分为三六九等,如今如此,即便是几千年后,也依然如此,不会改变,那些庶民总爱喊,人无贵贱之分,哈哈哈,人人平等?”
谢衍于容北书两步之外停下,那双犀利的目光紧紧锁着容北书。
“等他们自己爬到高位,就不会再想要平等了,这世道就是如此,有人想要平等,就有人不想平等,总有人想着要高人一等!”
谢衍双眸微眯,又逼近了些许,低沉浑厚的嗓音逐字逐句道:“她享受着出身带来的一切好处,却不以出身论贵贱?何等虚伪”
地牢阴冷的空气仿佛凝固,压的人喘不过气。
容北书并没有退缩,就那般与谢衍对视。
渐渐地,容北书轻蹙眉心,眸中肉眼可见地浮上一层嗔怒。
“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严于待人宽以待己,这就是你们世家大族”
容北书声音里仅存的那一丝恭敬,也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你没有资格评判她,从古至今,论虚伪,谁又能比得过你们这些儒生?束缚世人的条条框框,哪个不出自你们口中?你们张口闭口皆是礼法,自己却凌驾于律法道德之上,怎么,是圣人教你们贪赃枉法?圣人教你们仗势欺人,圣人教你们以权谋私,鱼肉百姓?”
容北书走几步拉开了距离,“天下万千读书人中,又有几个真心想为民请命,怕不都是想位极人臣之后,肆无忌惮地搜刮民脂民膏?”
容北书微微侧头,余光看向身后的谢衍,“就像谢侯爷这样”
容北书一向偏冷的嗓音被他压的更低了几分,继续说道:“如今物议沸腾,这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谢衍却眉心微挑,容北书的话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情绪。
谢衍的目光被一旁整齐摆放的刑具吸引,兀自走了过去。
“在权力面前,民怨微不足道”
谢衍说着,拿起一把钩刀,抬到烛火前,眯眼观摩了起来,“民怨沸腾,可以压制,庶民的思想可以左右,只有站在顶峰的人才能掌握这世道的规则,底层的人就该浑浑噩噩,他们太聪明,是不会幸福的”
谢衍放下刀,抬眼看向容北书颀长的背影,“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你年轻气盛,满腔热血,不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要不了几日,你就得放了溯儿,不只如此,水云间画舫之事,你也得草草结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