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答应的爽快,爽快的叫她觉得有阴谋。果不其然,回了萧府才知,三皇子病入膏肓,陛下有意为他娶妻冲喜,本意想赐婚萧家长女萧书音,奈何萧书音不愿,另有打算,萧家怕陛下执意赐婚,便说萧家有次女,将她推了出来。
陛下命人拿她的生辰去龙华寺,大师说,此女旺夫,便把她和三皇子的婚事定了下来。
今夜是她嫁人的第一晚,不想这么冷清,喜庆的日子,她竟觉得苦涩。
她偏头看了眼红烛,眸光清亮,既入了宫,便好好过吧。怎么说,也比从前好,至少身份尊贵了,父亲和长姐见了她还要行礼,这般想着心里也没那么难受。
这夜萧书沅没睡安稳,天没亮人就醒了,想着要去皇后那请安,便索性起床洗漱。采心进来帮她梳妆打扮,瞧着眼下的乌青,一样没休息好。
想起昨晚嬷嬷说的话,萧书沅轻声叮嘱两句:“如今我们身在宫中,不比外边,说话做事谨言慎行,别乱了分寸。”
采心心思单纯,想不了那么远,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奴婢知道了。”
萧书沅对着镜子看看,随后起身,去皇后宫里。
皇后住在坤宁宫,离福宁殿很近,三皇子虽说身子不好,可到底是皇后亲生的,身份尊贵,他住的近些,方便皇后随时过来照看。
这也方便了萧书沅,三两步的功夫就到了坤宁宫,管事嬷嬷带她去正殿等着,皇后还没起。
她没坐下,规规矩矩的站着,眼微垂,耳朵却灵得很,外边轻微的说话她听得一清二楚。红唇轻扬,勾着一丝浅笑,不见怒意,面上很平和。
说来说去就是那些听腻的话,萧书沅自然不生气,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规矩森严的宫中,嘴碎的人怎么这么多?更何况是在皇后宫中,怎的,皇后宫内的嬷嬷不管管吗?
萧书沅余光瞥了眼,很快敛起眼神,她静静等着,不急不躁,相当有耐心。
须臾,随着一声尖锐的皇后驾到,几道人影出现在正殿。皇后年过四十,保养得宜,眼角略有细纹,但丝毫不见中年人的疲态。
皇后雍容华贵,一举一动都透着母仪天下的气质,当然,也很有威严。
萧书沅蹲下身子,嗓音清甜,“臣媳萧氏参见母后。”
“嗯,起来吧。”
皇后的目光在她身上过了眼,眼角上扬,有了点笑意,“昨夜委屈你了,恒儿身子不好,你要多宽容些。”
“臣媳知道,我已和殿下结为夫妻,自然不会计较。”
她很温婉,皇后微微点了下脑袋,眼神一转,朝身边的嬷嬷眨了下眼。嬷嬷会意,看了眼一旁的宫人。
紧接着,就有一个小宫女端着茶水过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萧书沅总觉得那宫女过来前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些不安,不知为何?
正当她疑惑时,那宫女手一歪,滚烫的茶水骤然泼在她手背上,霎时,手背红了一片。
萧书沅颦眉,脚下没动一步,更没惊叫出声,她很冷静,也很镇定。仿佛那杯茶不是倒在她手上,也好似不烫。
她捏着手帕擦拭,轻轻抖动的手指泄露了她的情绪。
皇后眯眼瞧着,没开口,倒是她身边的嬷嬷大声呵斥:“毛手毛脚的丫头,这点事都办不好,还不快下去。”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萧书沅冷眼看着,然后听见皇后温和的声音,“快拿白玉膏来。”
皇后坐在上座,一派淡然,只需要动动嘴皮子。
“白玉膏对烫伤有效,别落了疤。”说着又让身边的苏嬷嬷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盒子,“这支如意累丝金簪是当年太后赏赐,今个给你了。”
“多谢母后。”
皇后见她还站着,便招呼她坐下,眼睛在她手背看了下,表情满意。
喝了一口茶的功夫,掌事太监进门,跪在底下回话:“娘娘,太子身边的王公公来了。”
皇后一抬手,“让他进来。”
萧书沅跟着朝门外看,她刚回京不久,又嫁的匆忙,皇室中人都不认识。不过她听过一个传言,说太子贺兰亭是皇后养子,生母不详,不知是真是假?
002
王公公进门先是请安行礼,低头说话的态度很是恭敬:“太子殿下被留在勤政殿,命奴才过来知会声,今早怕是过不来了。”
皇后淡淡的嗯了声,摆手让他下去,王公公随即低头出去。过了片刻,后宫嫔妃相继来请安,萧书沅一一见过,一早上的功夫,嘴角笑的酸痛,茶水灌了一肚子,总算是结束了。
出了坤宁宫,萧书沅仰头看天,呼吸间满是清新的空气,可算没了胸闷的感觉。采心前后瞧瞧,担忧的问:“主子,您的手没事吗?方才皇后是何意?”
闻言,萧书沅低头看了眼手背,其实茶水不算太烫,当时疼了一会就不疼了,这会手背上的红褪了些许,没那么明显,养个两天就没事。
“不妨事,皇后娘娘头次见我,自然是要熟悉熟悉。”
她身份低微,按理说是不会嫁进皇家,偏偏陛下给她和三皇子赐婚,想来皇后对她这个媳妇很不满意,可既成事实,皇后也无可奈何,只得接受。
方才不过是试探罢了。若刚才她失态乱了分寸,恐怕会惹得皇后更不满,要是皇后不满,日后她在宫中的日子绝不好过。瞧方才皇后的态度,这头一关,大概是过了。
萧书沅回了福宁殿,没回自己房间,径直朝贺兰恒的东暖阁去,兴许是知道她要过来,一路上无人阻拦。前头有个小太监带路,弓着背,到了门口便让她自己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