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找茬!居然是冲我们来的吗!
东汉末年。
甄宓抬头看天幕。
她看见一群学子中,有部分青壮少年跟随在那教官身后,听见“应战”二字后,握着拳头,胳膊上的肉明显看出绷紧了许多。
他们……这群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暴乱争斗的孩子,是不是以为他们冠上打架名头的玩乐游戏就是真正的战争?
甄宓轻扶身上戴着的孝布。
她的丈夫袁熙死于战场。
她听说,她丈夫的头颅被人献给了曹操。
甄宓出身于贵族,家中祖上从她知晓世事起就是世家大族,父亲为官,也从来不曾穷苦过。
这样的家世,比之这天底下九成的人都要好。
即便是乱世显现,四处刀兵声响不绝于耳,甄宓和家人的身边也有许多的侍卫奴仆保护着。
但男人的官身前途和女人不一样。
男人是留在原来的那个家里的,他们在那里,好像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将他们紧紧的捆绑住。
他们年幼时就是这个家的未来,青年时为这个家挣荣耀,到了老年,也是这个家一笔无法用世俗金钱来衡量的无形的财产。
甄家的男人,不管是生是死,他们都留在了甄家。
而甄宓,嫁到了袁家,现在袁熙死了,她……好像以后也要跟着死在袁家。
甄宓低下头。
她只是,想家了。
世人都认女人嫁出去后的夫家为女人的家,可她现在遭遇丧夫,时逢乱世,想的是以前那个有父母遮风挡雨的家。
天幕上,两方学子聚到一起了。
七班的杨姓教官和九班的王姓教官聚在一起说了几句,七班几个傻乎乎以为要打架的男生绷紧肉块的男生松懈下来,一窝蜂的冲上去对吼。
“春风吹!战鼓擂!我们七班怕过谁!”
“天空一声巨响,九班闪亮登场!”
“春风吹!战鼓擂!打pk七班怕过谁!”
“你们就只会喊这一句是吧?看我们的!”
“不脚踢七班,怎么能见彩虹!”“横扫七班,九班称雄!”
“横扫个屁,九班都是狗熊,饿了赶紧去吃士力架吧你们!”
九班和七班往细里说,那是有一点点的旧怨的。
七班军训的这块地,是学校里废弃不用的老旧教学楼,中间宽大的过道不管是上午还是下午,都晒不了多久的太阳。
当时抢地瞄上这个地方的人很多,都没抢赢。
很难说其他班级的人军训在大太阳底下晒化的时候,有没有酸过他们七班啊……方蜻就酸,她晒的要死都不酸她是鬼。
许多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方蜻也混进里面去跟着喊,但是她喊了一会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就破音了,没办法,她摸摸喉咙停下来。
方蜻三两下就被其他兴奋的同班同学们挤出了先锋队。
“比什么玩意?”
“来个拔河?”
“行。”
“体育委员在哪?去放器材的地方把拔河的绳子拿来,我们来拔七班就跟拔大葱一样。”
声音停下来了,但是精神是亢奋的,她一下子就留意到后面王淼教官的指令,他一声落下,方蜻和前面的同学就像猛虎下山一样冲出去了。
跑着跑着,方蜻就落下了,跟着后面慢悠悠的走。
袁萱和其他几个同学也慢悠悠的走。
几个慢悠悠挂车尾的人越走越近凑成了一堆,和前面那群就差蹦上云头的明显区分。
“我们教官是不是在说大话啊,咱们班的人还有一些没跟过来呢,他们七班的人都全在。”
“管他呢,等下去喊过来不就行了,输人不输阵,就算是咱们真的要输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这还没开始呢。”
“对头!”
“有点想吃点冰的,要不然去买瓶水?”
“走哇……”
甄宓看着他们精神抖擞的气势模样,喃喃自语了两下“输人不输阵”,眉目一顿,对上了不远处梳妆台上的黄铜镜。
方才那些丧夫的哀思甄宓已收起,她脸上的迷茫苦闷逐渐散去。
黄铜镜被匠人打磨得照影极为清晰,镜中照出甄宓的脸,一位身着孝服头披白麻布长纱的女人。
一位,绝世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