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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你要开始写话本了?写好了给我看,写得好有重礼。”

“为何要去那地方说书?是我的詹事府容不下你了?罢了,你做什么总有自己的道理,你去吧,我支持你。我想,不论你做什么,普天之下,我都是第一个支持你的。”

“喏,你上次问我要的改变嗓音的茶粉,我废了好大功夫,让人将药粉改配成茶粉,生怕吃多了毒了你。”

“我去听了,对,包场的人就是本宫,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我终于明白你为何要去那里说书了,这法子简直天才之想,今日在朝上,那几个老东西气得脸都绿了。”

“你放心讲,出了事咱俩一起背。问为何不是我背?我哪背得起,还不是借个身份,然后靠你。”

“我有一友,渊渊其渊,浩浩其天。我央了好久,母后才答应将另一块渊渊友给我,下次你带着新话本来,我送你。”

早知道那日是真要送她渊渊友,她就带着新话本来了。

焦侃云坐在桌前,慢吞吞地在炉中点上楼庭玉送她的金兰香,拿起他赠的玉骨龙须笔,沾了与他一同改制的杏香墨,就连展开的澄心堂纸,也是他从圣上的御书房里顺了一摞专程给她的。

寂静的深夜,灯火摇曳,烧破了伪装。

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掩面而泣。

窗外凄风穿树,吹得声嘶力竭,一度呜咽,至天明。

第12章谁又淫了?我童子身呐!

仿佛是为了祭奠阿玉,接连几日庭中雨水倾泻,下不完的哀绪。阮氏每日都到她院中瞧上数次,劝她进食用水,出来走动。暖室的花也枯萎了,她不费心料理,旁人总也养不好。

半月后开始放晴,满院的花木被滋得四处窜起,已是云随竹动,石暖苔生,焦侃云终于决定打开房门晒晒心事。

书桌摆到花栅里,蝶舞丛中,偶尔绕着她写书的手翩跹半晌,却不扰她分心,墨字落成就干,花香须臾便转,不浓不淡,恰到好处,清风也从不翻乱她的书页与青丝,一切都是那么的清爽。

手中这本《忠勇侯虞斯不得不说的隐秘情史》已完成了全部纲要,依旧是疯癫狂放的笔法,着重记录了他以一己之力骚扰八家女子的刻薄情。事。

得到三个弃一个,弃一个再追三个,永无歇止,是这本书的核心。为的就是让所有女子明白,被他追求,或是与他相恋,是没有出路的。她现在手中写的,只是他不择手段地追求第一个姑娘时恬不知耻的嘴脸。

当然,关于女子那方的角色构造,就比较模糊了。毕竟是借素材虚构出来的,她不希望与现实对应,给姑娘们平添麻烦。所以这位姑娘究竟是谁,不重要,只需要神秘就好。

她吩咐风来去通知金玉堂老板,半月后开讲,届时虞斯追求第一个姑娘的事迹大成,她要让所有人都知晓此人情话说尽后始乱终弃、登堂入室后妄图生米煮成熟饭的真面目。

倘若她一直在金玉堂写下去、讲下去,便也有种阿玉一直支持她、陪着她,为辛朝尽余生、创盛世的感觉吧。

如果不是画彩突然过来禀报楼庭柘登门要见她,焦侃云的心情能再晴美一些。

若私下找她,还能避而不见,如今朝罢后与她的父亲一起入门,再如何都是要见的,“去请吧。”

她把话本合上,以镇纸压稳。

楼庭柘身穿红衣朝袍,墨发一丝不苟地梳冠于顶,更衬得俊秀挺拔,五指上的银戒依旧满满当当,唯独没戴那只银械,合起的折扇在他的指间流畅地翻转。

他见到她,敛起指上吊儿郎当的玩法,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温声问道:“你还好吗?”

焦侃云请他在玉桌边坐下,给他斟了一杯茶,递去时说道:“多谢殿下关心了,你若不来,我会很好。”

她不呛自己两句,反倒让人担忧,楼庭柘心中舒坦了些,接过茶,“我知道,皇兄去世,你头一个怀疑的便是我,想来你不愿看见我,我特意缓了这些时日才来找你的。”

“二殿下应该不是来探望我的吧。”焦侃云的确怀疑他,但无凭无据,他又惯是虚与委蛇之人,她只好单刀直入,“有什么事,你直说吧。”

楼庭柘将茶杯抵在唇畔,“我想让你来我的府上,做我的辅官。”

焦侃云以为自己听错了,蹙眉反问他,“什么?”

楼庭柘放下茶盏,又郑重地一字一顿,“我说,我需要你。”

焦侃云多打量了他几眼,“殿下不会是觉得我无处可去,想可怜我吧?还是说,你想看我的笑话?待查清阿玉之死,面过圣后,我自有去处。”

“你心性至坚,谁能笑话到你。”楼庭柘见她神色戒备,满目狐疑,忍不住和盘托出,“其实我已经向父皇求了你,你来我的府上,直接从政务处理起。”

“求我处理政务?”焦侃云觉得甚是可笑,她是辅佐太子的,“二殿下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成为储君,才去陛下面前口出狂言的吗?阿玉虽然去了,但三皇子骁勇善战,五皇子贤德仁厚,就连幼弱的八皇子,也是博闻强识,大有前途。你凭什么去求我?”

“我年长啊。”楼庭柘懒散一笑,反问她,“我若是口出狂言,那么你猜,父皇为何会同意我的请求?”

“圣上同意了?”焦侃云一怔,可阿玉刚去,圣上怎么会同意她去二殿下的府中?她有些糊涂,敛起担忧的神色,冷声道:“待陛下召见,我会请辞的。届时我去哪里,陛下定有决断。”

楼庭柘挑眉,几乎要骂她了,“官场瞬息万变,皇兄之死何时能查清尚未可知,要等父皇召见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你不是不明白,见到你,父皇便要想起皇兄,悲从中来,不如不见,他哪里会主动见你。你告诉我,他若数年都走不出悲痛,数年都不愿见你,这么长的时间,你甘愿被冷落?”

焦侃云亦提高声量,“我父亲是吏部尚书,管辖百官的任用调度,就算操心,也轮不到你。”

“是,轮不到我。”楼庭柘又服软了,放低声音,“可皇兄之死必是朝中黑手,你我心知肚明。你去问过焦尚书了吗?连太子都被谋杀了,他愿意再看着自己的女儿入局?他只愿你平安,借此时机退出朝堂。难道你想嫁人吗?我知你不想,才去向父皇求了你。”

稍作一顿,他又自嘲地问:“你别告诉我,你宁愿嫁人,都不来给我作辅官?”

焦侃云偏头淡笑:“你猜对了。你若当上皇帝,辛朝才是真的完了。你手下多少贪官污吏,想让我与你狼狈为奸?真是可笑。”

楼庭柘折扇一开使劲扇风,愣是气笑了,回头看见她满眼清高傲慢,不知想到什么,扬唇朗然:“好啊,你若要嫁人,我求父皇赐婚。嫁给我,一样是我的辅官。”

焦侃云立时肃然,径直起身,二话不说甩了他一巴掌,轻飘飘落下一句,“你做梦。”

没想到她这么上火,楼庭柘脸疼得要命,心底却十足兴奋,抬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开个玩笑也不行啊?殴打皇室子孙,你胆子够大的!……手劲也够大的!你和皇兄的亲事传得满城风雨也没见你这么生气,是我,就不行?”

“这是尚书府后院,谁打你了?谁看见了?倒是二殿下走路不小心,一脸磕在了我的巴掌上。”焦侃云淡定自若,“我不知你求贤若渴到了这般地步,甘愿赔上自己的一生,也要把我收归麾下。可惜我是个清廉的人,恐怕与殿下手下的官员们行事作风相左。”

楼庭柘哄着她,“我让他们改。谁再敢受贿,立刻死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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