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衫哑童引他两入府。
绕过门房,避开主道,行在铺满云母石片的小径。
江逾白觉得有趣:这两个小童颇会看人下菜碟,见他二人未着世家道袍,不乘云轿、不乘飞辇,就带着走羊肠小破道。
不过此处幽静,也正遂了他心意。
进会场时,已展至第三件宝物。
展台是方池塘。
周遭杨柳垂垂,水面莲荷点点
水中央有只巨型蚌壳漂浮,蚌壳上罩有防护结界。
展品在蚌壳中,绕着池塘转一圈,若是无人出价,便自动降入水中,装入下件展品后再次浮出水面。
相传此等规矩已有数千年。
江逾白视线扫过顶层雅座,那里多是众仙门的二世、三世祖。
基本都是见到他,便要龇牙咧嘴、狠狠挑衅的小狗。
有意思,不知今个有哪只小狗找他玩。
他将墨霜剑与容舟的名号报给小童,带着黎纤去往最顶层的雅间。
黎纤趴着红漆铜栏杆,探出身子向下瞧。
池中正展出两只小傀儡。
白兔的模样,雪白白、毛茸茸、短尾巴、红眼珠。
若注入灵气,能做出任意动作。
可逗趣、可解闷。
是某位高龄器修所制,哄小朋友的利器。
江逾白见黎纤盯着展台不眨眼,以为他喜欢兔子傀儡,便俯身道:
“想要吗?我买给你。”
黎纤皱起黛色的眉,歪头道:
“为何要买?那本来就是我的。”
真霸道啊,不愧是差点做妖王的男人。
这让江逾白想起西津渡口的强盗鱼。
他笑道:“几时就是你的了?你袋子里可没有兔子。”
黎纤不顾他的调笑,认真道:“那只蚌咬过我的手?”
“我后来没有吃它,将它放回了折吾河里。”
想不到都这般大了,可惜只剩个空壳,也不知它的肉被谁吃了。
轻风起,白云飘扬,碧水荡漾。
满池青荷摇曳生姿。
江逾白盯着那株最艳的荷,不自在地问。
“你记起以前的事了?”
黎纤将身子挪到他跟前,踮起脚尖遮住他视线,抿唇道:“只有一点点。”
“这样啊,……那你可否想全都记起?”
江逾白轻声道。
黎纤不语,只是又要摇头。
“你是拨浪鼓吗?”
江逾白道:“每个人都有权力知道自己的过去,或许……”
“或许你所忘记的……恰恰是你漫长生命中最开心的日子”
他后面的话说得简单干脆,通俗易懂。
就差没大声讲‘可能你真跟浮黎真仙有一腿’。
“非也,非也。”
“万事皆有因果缘分,时机到了,一切答案尽可揭晓。”
“时机不到,莫要强求。”
几句话不轻不重飘来,落在江逾白耳旁。
他尚未回眸,肩头便被重重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