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往往如此,谈到别人时每个人都是专家,但矛头一转向自己,立刻就蹿进死胡同,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成茵每次想到肝肠寸断、脑仁疼痛的时候,就把老爹那套命运推手论拽出来,然后理所当然地心情就调整舒坦了。
既然一切都是天注定的,那她就悠然过自己的日子,慢慢等着吧。
十一月末,大舅的宝贝孙子五周岁生日,打算办几桌酒庆祝一下,把几个姐妹全请上了,电话里还格外叮嘱周妈妈务必要带成茵出席。
周妈妈最近刚做成大嫂一笔生意,这份面子死活要给,所以也由不得成茵有反对意见,一到日子,就敦促全家老少穿戴整齐了准时莅临庆生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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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远结婚早,婚后和李卉两人都想多玩几年,没急着要孩子,等想要孩子的时候,孩子偏偏老不来,可把舅舅一家给急坏了,舅妈连捞偏门的民间土方都弄来了好几个,整得姚远生不如死,每天上床都像赴刑场,就这么憋屈得过了两年,那个千呼万唤的孩子才姗姗来迟。
因为这孩子来之不易,姚、李两家那叫一个万般疼爱,兼之李卉也是独生女,给孩子取名儿时便奉了娘家之命坚持要把自个家的姓氏也嵌入儿子大名当中,为此,姚家开过数轮家庭会议,甚至在办孩子满月酒时,这项议题都没有最终议定,迎宾牌上含含糊糊标注着“姚远、李卉之子”的字样。
孩子最终取名叫姚李正。
唐晔一听这名字就给姚远添堵,“你们姚姓这回真成摆炮的了,还不如干脆叫李正得了,平时咱谁会全须全尾地叫人名啊,全得喊小名!那不就真成‘李正’了么?老李家这招可够毒啊!”
姚远被生娃事件折磨得不轻,原本挺英俊的一张脸如今沧桑了不少,抽着烟跟表弟摇头,“也就我们家老头子在意,我是姓什么都没意见,反正孩子有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庆生宴上,成茵随妈妈一起凑在阿姨堆里唠嗑,她大姨绘声绘色讲述着上北京给儿子媳妇带孩子的辛劳。
二表哥是他们这四个表兄妹里最有出息的一个,读书最用功,高中开始就外出求学,此后再没回来过,在他们兄妹当中,仅仅是个象征荣耀的影子。
她听得无聊,偶一回眸,见俩哥哥躲在角落里私聊,赶忙瞅空蹩摸了过去。
其实,自她上了大学以后就不再跟小时候那样喜欢去亲戚家串门了,这几年,不光是大舅家,连两个姨妈要她去短住她都不太肯,人一长大,跟长辈们总是有些隔膜,有时候即使很想跟他们聊天,往往也找不到共同话题。这么些姨舅叔伯堂表兄弟之中,还能继续跟自己保持紧密联络的,也就剩了三哥唐晔一人。
姚远一见她,张口就教训,“茵茵,年纪不小了哈,找男朋友的事可得抓紧,省得老让小姑操心。”
成茵一听就明白她妈没少在大舅家白乎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嘴巴朝唐晔一努,“我跟三哥看齐,他什么时候结婚,我什么时候找对象!”
姚远乜斜唐晔,“你能跟他比吗?他什么人,前途无量的老油子一个,屁股后头还有一帮小妞跟着!你要跟他看齐,小姑会拿把菜刀从长街头追杀你到长街尾!”
唐晔慵懒一笑,“像我有什么不好的,至少逢年过节家里要我带个女孩子回去是不用发愁的。”
唐晔比成茵早毕业两年,他和成茵不太一样,打小读书就很用功,上班后却像换了个人,懒散到令人侧目。大概是上学那会儿被家里人管得憋坏了,一获自由整个人全散了架,成天就关心吃喝玩乐的事,事业心基本为零,反正吃穿不愁,如今在一家大企业里混班。
“你是不用愁啊,你根本嫌太多!哎,我还真想不明白,咱们茵茵这长相吧,一点也不差,性子又爽,她怎么就能在闺中呆得住呢?不会有什么倾向性问题吧?”姚远表情严肃,“哪天得找个心理医生给你辅导辅导!”
成茵狠狠白他一眼,“你才要看心理医生呢!别好了伤疤忘了疼!”
正说得热闹,李卉匆忙找过来,蹙眉对姚远道:“亲戚们都来了,你怎么还猫在这角落里,赶紧招呼去呀!”
话没说完,人又跑了。
姚远往大厅门口张望一眼,迅速掐灭烟头,一副蛋疼的表情,“看吧,准是李家的亲友团来了,得!你们坐着,我去迎驾!”
等姚远走了,唐晔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电影票兑换券递给成茵,“记住,有效期就一个月,随便找个什么人,陪你可着劲儿看去吧。”
他时常有类似的小福利,恩泽总不忘播洒给成茵。
成茵喜滋滋地接过,跟三哥她连谢谢都不用说,也没问出处,问了唐晔也不会告诉自己,不过肯定没什么风险,他曾经跟成茵开玩笑,“我们那地儿有句谚语,叫‘只许浪费,不许贪污’!”
“噢,我最近新挖掘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去了几趟,感觉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可以打打羽毛球,游游泳,还能做瑜伽,想去的话我托人给你办张卡。”
成茵摆手,“去年你给我办的金卡我统共才去了两次,还是别浪费钱了。”
他们在角落里没逗留多久,就被吆喝着入了席,亲朋好友都来得差不多了。
成茵照例和唐晔坐一起,她之所以这么喜欢黏着三哥,也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没压力,最轻松,唐晔从来不会八卦兮兮地刺探她的感情生活,更不会提一些诸如尽早解决个人问题之类的无聊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