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平时吃素,可不代表它们不吃肉,血腥味把它们吃肉的本能激发了出来。
幸好,李若雪叫声太过凄惨,被人及时从猪嘴里救了出来,脸上身上没有咬伤,只被猪把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拽了下来,成了秃头小白花。
命保住了,可整个人却没法看了。
因为没有断胳膊断腿,李若雪并没有允许去医院治疗休息,脑袋只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开始了养猪的繁重活计。
又因为赵小芝疯傻,农场负责人怕她把猪养死了,所以由赵小芝负责的15头猪也归李若雪来养。
“李若雪同志,赵小芝是你的妈妈,你是她的女儿,母亲犯下错误,由女儿帮着偿还,天经地义的事情,谁也说不出来一个错。”负责看管李若雪的人丢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管李若雪怎么哭求,转身离开。
母债女偿,天经地义!
这句话,曾经李若雪用来说过李若兰,现在却反弹到了她的身上,但李若雪从不是个内耗的人,她被赵小芝从小教的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话里话外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她自己从来没错,错的只有别人。
此时头上的疼痛像是蚀骨之蛆一般,不断提醒她遭受了猪的啃食,这份屈辱犹如在她心底一根刺,拔不出,动不得,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除非…除非报复回去!
如果不是李若兰,她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羞辱,全是李若兰的错,全是她李若兰的错!
从此刻开始,李若雪每天煮猪食,清理猪粪,空闲时间用来诅咒李若兰。
一个月后,李若雪成功的把原本快迈进百斤的大肥猪,养到了每头60多斤,差点没把农场负责人气的当场原地去见祖宗。
不光是猪瘦了,她也瘦了,脸色蜡黄,嘴唇的皮全都翘了起来,旁边还有几个火泡,被赵小芝从小精心养出来的圆润身体,已经消瘦了很多,蜡黄的皮皱巴巴挂在脸颊和下巴边儿,看着老了十多岁。
“喽喽喽…”从有气无力的叫猪吃食的声音,就能听出来,李若雪此刻生无可恋。
每天和猪食猪粪打交道的日子,李若雪多待一秒钟都是极致的痛苦。
好在,昨天收到了赵平的信,告诉她很快就能安排她出来,还能给她在镇上安排一个临时工的工作。
她一个进到农场劳改的小姑娘,原本以为日子无光了,可老天爷就是怜惜她,让她有了赵平。
这面李若雪现在就开始幻想从农场出来回到林场村后,该怎么报复李若兰。
而李若兰此时正在欢欢喜喜打包她的行李,从李家搬出去。
李不弃蹲坐在西厢房低矮的门槛上,看着自己媳妇儿帮着李若兰收拾行李,心里就像是吃了黄连一样,苦滋滋的。
要不是李若兰把小重来找了回来,他的媳妇儿宋英玲也不会好起来,还是每天呆呆傻傻抱着枕头,不叫吃不叫喝待在西厢房不出门。
“大妹,咋就非得走
呢,他不认你,我认你,你嫂子认你,大凤和小重来也认你,这个家就是有你一份。”
李不弃嘴里的他是李守信,李守信从医院回来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李守信可以说非常的不好过。
他成了林场村最大的笑话,孩子被人掉包,孙子又被人拐卖,本来这是值得大家同情的,奈何掉包孩子和拐卖孩子的是赵小芝。
赵小芝是谁?
是他兄弟媳妇儿,是贪恋他的兄弟媳妇儿,要不是因为有他纵容,赵小芝怎么可能在李家作威作福享乐了19年,养了一身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懒膘。
李守信这人又好面子,每天上工,被人群议论,迎着众人鄙视的眼神,轻蔑的谩骂,李守信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熊熊火焰上烤了一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赵小芝虽然去了农场改造,可她对李家人年的洗脑还是很成功的,至少对李守信很成功。
李守信对李若兰就是喜欢不起来,习惯性的把众人给他的难堪全部赖到了李若兰身上,他晚上睡不着觉就在想,如果李若兰知道自己不是赵小芝孩子的那一刻,选择跟他说,而不是闹得人尽皆知,也不会有接下来就些磕碜事。
可就凭现在有事就往李若兰身上赖的习惯,李守信不扪心自问,他会给李若兰做主吗?
他不会!
他只会跟李若兰说,“孩子啊,你是不是失心疯了,我家是过的好,雪儿从小娇生惯养
,你羡慕也不能说自己是我的孩子。”
这一个月,李不弃不少找李守信谈话,叫他脑袋清醒些,可效果微乎其微。
就在昨天,李若兰找了第四生产队的新队长,也是前林队长媳妇儿,杨翠儿。
杨翠儿离婚后又成功把林队长送进去农场改造,她不仅没有大家想象的日子过的凄惨,反而摇身一变成了十里八乡第一个女大队长,杨队长!
李若兰找了杨队长说明她在李家的情况,李守信天天给她脸子瞧,动不动给小话听,她不想在李家受气了,出来自己立户过日子。
这事放在其他大队长上可能不被允许,放到杨队长这举双手赞成,允许李若兰搬到知青点和白凤华几个知青一起住,还给李若兰安排了轻松的活计,虽然工分挣的少,可一个小姑娘又能吃多少呢,再说下半年李若兰就是林场村的小学代课老师,到时一样挣工分,不怕吃不饱。
李若兰东西没有多少,只把自己盖的被褥拿走了,剩下的破衣烂衫,李若兰全部留给了李守信。
她手里有李不弃给的200元钱,又有冯记者给的5元稿费,这一个月多多少少花了几块,剩下192元也算个小富婆了,她不会再穿赵小芝和李若雪的旧衣服了。
要不是棉花不好买,李若兰都不想把这套发硬的破被褥带走。
“大哥,我离开李家,咱们兄妹情还能在,我要是一直待着李家,每天承受你爸
的怨气,我怕咱们的兄妹情谊慢慢也就没了。”
子女不合,父母无德,这句话李不弃懂,可那都是父母偏心才会这样,他们家…
好吧,他们家不止是偏心,他们有个装糊涂的亲爸,亲生闺女儿打死不认,天天惦记做了坏事下放农场劳改的假闺女儿。
最终,李不弃带着媳妇儿孩子,一起把李若兰送到了知青点。
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对李若兰的不舍,心里清楚自己欠了这个妹妹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