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烧得很迷糊,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打针也只是呆呆看着针管里的药剂顺着被刺穿的血管推进身体里,安静又乖巧。
老医生看他烧得眼尾都发红,又给他配了几服药,叮嘱他如果还是不行就记得去医院看看。
邱秋还是老老实实点头,谢过之后又慢吞吞往家走。
发烧很不好受,药效不管上没上来就很容易使人疲倦,回家后邱秋喝了杯水缓解干燥的嗓子,然后又头重脚轻地摸进被窝里。
空调调了个适宜的温度,邱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再次睁眼,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
是谁?
邱秋瞬间清醒,慌乱坐起来时几乎让大脑缺氧,他张嘴费力呼吸,却也看清了坐在他床边的是邻居裴斯礼。
“裴先生?”他呆呆喊对方。
男人不知道坐在床边注视了他多久,墨绿色虹膜微微扩张,眼窝深邃,唇薄而锋利,苍白病态。
“邱秋,你生病了。”男人阐述着这个事实。
他话出口,邱秋才感知到额头上有东西,伸手摸了摸,原来是退烧贴。
天不算暗,门外的风刮得呜呜咽咽,树叶乱晃,似乎又将迎来一个暴雨天。
邱秋低声咳嗽,说不清是第几次道谢:“谢谢您。”
就算再不想接受对方的好意,但男人过来照顾了生病的自己,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不过,没有自己家门的钥匙,裴斯礼是怎么进来的?
小社恐藏不住心事,有点什么都通过那双水润润的杏眼表露出来。
裴斯礼喉结微微下压,解释道:“我回家时候看你公寓的门没关紧,喊你你不应声,我进来才知道你生病了。”
原来是门没关紧。
或许是真的发烧烧糊涂了,所以才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回来后居然忘了关门。
幸好,幸好是裴斯礼先发现了。
男人的理由很合理,邱秋根本没有一丝丝怀疑。
他低声咳嗽,烧得耳朵通红,杏眼因为生病极其水润漂亮。
裴斯礼给他递来一杯温水,询问道:“很难受吗?”
邱秋点头,喝完温水又躺回去,漂亮的腮帮子滚烫发红,黑色碎发铺在白色的枕头上,有种令人心惊的漂亮。
“谢谢您。”他迷迷糊糊再次道谢。
乖巧又柔软。
裴斯礼说没事,视线却紧盯着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臂。
邱秋很白,骨架匀称,手臂上生长着漂亮的薄肌,精致完美,但在手肘处,那能看清黛色血管的地方,却被针管扎出一个血色小孔,连带周围一圈都在隐隐泛红。
很是刺眼。
活了不知多久的怪物不会理解人类为什么会生病,因为他强大,冷漠,缺乏同理心。
也在很多年前看到无数生命在眼前逝世,但从没哪一次来得像如今一样让他躁动不安。
他不想邱秋生病,不想看到小社恐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希望对方活泼泼的,能带着馥郁的香气笑着和自己打招呼,最后再带着笑被自己放进玻璃橱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