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小心翼翼地爬进他的手掌心。春夜想像平时一样曲起手指点点它的小脑袋,却压根找不到它的小脑袋位置。
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指甲盖大小的黑点。
春夜只好放弃,改为手掌托起,让它与自己的眼睛齐平。
一人一虫,两个半瞎茫然地对视着。
静了几秒后,春夜缓缓开口:
“你会怪我吗?”
每一任苗王只能养一只蛊。
而?这?只甲壳虫,就?是他年幼时用血喂养长大的、属于?他的蛊。
他喜欢什?么,甲壳虫也会跟着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甲壳虫也跟着讨厌什?么。
甚至是他潜意识的、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思,甲壳虫也能感应得到。
某种意义上来说,甲壳虫就?是他的另一个分身。
因此,他眼睛半瞎,甲壳虫也会跟他一样。
春夜看不见甲壳虫的小脑袋,甲壳虫却仿佛知道他想做什?么似的,摸索着、在他掌心往前爬了几步,主动将小脑袋凑到春夜的食指尖下边。
小脑袋蹭了蹭春夜的食指。
还冲他吱吱了好几声。
春夜凝神听了会儿,哼笑?一声:“好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不用再?跟我强调。”
春夜食指摸着甲壳虫的小脑袋,一边摸一边回忆起昨晚那双茶色琉璃珠般的眼睛。
“吹进眼睛里会有什?么后果?”
那双眼睛里有对于?未知危险的担忧,但也暗藏着期待。
小时候阿妈就?告诉过他,去森林里摘药草时记得远离鬼蝴蝶,因为鬼蝴蝶翅膀上的金粉掉进眼睛里,人会半瞎。
但在那一瞬间,春夜忽然说不出?口。
他不想让他失望。
甚至,春夜心想,就?一个月而?已,半瞎也没关系。
“不说话,是有什么心事吗?”
十分钟后。
谢茶又把剩下的那只酱板鸭拎上山来了,把酱板鸭放在窗户边上,谢茶道:
“我倒不是心疼我这只酱板鸭,就是不理解苗王大人,你就这么喜欢吃啊?”
春夜盘腿坐在二楼走廊,又恢复了往日那般神色慵懒的模样。
他?托着?下巴,眸子里?划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如果我说我最讨厌吃鸭子,叫你再?拿回去,你现在会过来打我吗?”
谢茶:“!”
他?跑两趟,辛辛苦苦地?拎上来,现在又叫他?拎回去?
谢茶深吸一口气?:“苗王大人,你这是在耍我吗?”
春夜拖长语调,慢悠悠地?回答:
“我只是想知道咱俩的友谊有没有发?展到?我愿意跟你下山的地?步。”
谢茶:“?”
所以这是在测试?
谢茶被?他?给他?气?笑了:“然后苗王大人得出什么结论了?”
春夜唇角漾起弧度:
“既然咱俩的友谊已经发?展到?大少爷只有两只酱板鸭但愿意全部都送给我的地?步……那下去一趟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