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胖了五十多斤而已,您未免太惊讶了。”顾长华语气平平的回答,好像他现在的样子只是富态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太大惊小怪了?”顾泰说道,“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是是一个百年望族出来的子弟,你现在就是一个江南那些肚满肠肥的盐商。”
盐商可没有您这位道貌傲然,宠妾灭妻,以庶压嫡的父亲,更没有为了庶子把自己的嫡子的婚事一再拖延的爹。
“父亲。”顾长亭站在两人中间,说,“外表像个读书人,并不代表他是一个读书人,再说了二弟也不是故意的啊。”
前一句有些气短,后一句却理直气壮,顾长亭连同顾泰有一百个了理由相信,顾长华绝对不是故意把自己吃成这个样子的,作为一个读书人,顾长华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先别说世人多是以貌取人,这样一副胖子的样子出去,不管才学如何,人就首先让人看低三分,最重要的一点——官场择人讲究一‘身’,二‘言’,三‘书’,四‘判’。
身——就是体态,要求体貌丰伟,就是达不到有魏晋名士之风,起码要达到周正的标准,要是长的面若钟馗,就是能考上进士,一个七品县令就已经到头了。
言——辩才,最好一张嘴巴能屈百万兵,最底线说话绝对不能结巴,至少也说得一口好的官话。
书——书法,大到写直达天听的奏章,小到考秀才,一手好的字,是决定榜上有名还是名落孙山。
判——文理优长。
身被放在第一位,重视程度可见一般,其重要的地位仅在才情和德行的后面。
也怪不得顾泰看见顾长华的样子暴跳如雷了,要是他知道顾长华是故意的,就不只暴跳如雷了,他非一棍子打死这个自毁前途的逆子。
顾长华现在的形态无疑是有碍前途,这也是为什么顾长华大吃之前,需要封闭青园的原因,他知道父亲必会阻止,只是为了避开前生,显然这个代价是值得付出的,毕竟身体要胖要瘦由的了自己,几年之后他完全可以再把体重减下来,而污名一旦沾上,就再也无法洗刷。
顾泰的态度在顾长华的意料之中,他觉得无所谓,事情已成定局,他明天就要去京城准备春闱,再看见顾泰也在一年之后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年顾泰就要回京述职了。
顾泰甩甩袖子,重新坐回了书案后,“好了,你已经这样了,这件事就先放下。长亭,长华,你们到了京城以后住在老宅,要替我和你母亲孝顺你祖父祖母,遇到事情的时候,多和你们祖父大伯商量一下,你们还年轻,遇事要多想,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莽撞行事。”
“是,父亲。”顾长亭和顾长华齐声地说到。
顾泰把写给好了的家信收进信封里封好,交给顾长亭,“长亭,你是大哥,要多照顾一下长华。”
转而又吩咐顾长华要听长兄的话后,顾泰咳了两声,对下面的话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已经和你大哥说过了,你们这次去京城,一来是参加今年的春闱,二来呢,就是就是在京城由你们的祖父做主,为你们兄弟,定下婚事。”
要说对于这个二儿子迟迟都没有成亲,没有愧疚,那绝对不是,只是和亏欠甚多的顾长亭比起来,这点愧疚就要靠后了,顾长亭庶子的身份已经没有办法改变,本来就在嫡子顾长华面前矮了一截,他不忍心让顾长亭的妻子在顾长华的妻子面前,再矮上一截,再说了,如果顾长华能考上进士,娶妻的门第又会比现在说亲的门第再高上一层,这也是为了顾长华好。
想到这里,顾泰的那点愧疚就没有了,变的理直起来,仿佛他的初衷就是为了二儿子有个更得力的岳家,而不是为了给顾长亭找个匹配的婚事,一瞬间,他的阻挠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你们兄弟的年纪也不小了,婚事必须尽快定下来,早一点为顾家开枝散叶,才是大事。”
白氏
两兄弟即将远行,在父亲那出来后,按照规矩两个人要来到了白氏这里。
顾长亭虽然是妾侍所出,但是白氏并没有什么对他这个庶子苛刻的地方,没有无微不至,也没有像别的大妇虐待小妇生的孩子,当然这里也有着顾泰对顾长亭的生母与众不同的情分的关系,但是后宅绝对是女人的天下,要是正妻要为难庶子,简直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而白氏除了给妾侍立一下规矩,从没有苛待过妾侍和庶子,就这一点足以让顾长亭和顾泰心存感激,特别是在顾泰对杨氏母子宠爱堪与嫡妻嫡子比肩的时候。
这种情况之下,白氏依旧没有针对杨氏母子,是非常的难能可贵的,大妇的气度使顾泰对自己的嫡妻没有喜爱,却有着敬爱,甚至有着愧疚。
只是人心总是偏的,但是却不影响顾长亭对于自己的这个嫡母发自内心的恭敬。
进了门两个人恭恭敬敬的请安。
顾长亭说:近日母亲吃的可好?见母亲有些消瘦,万望母亲为儿子保重身体。
白氏说:也请儿子保重身体,读书再重要,也没有身体重要啊,她在登州会日夜烧香,祈求他早日高中,光耀门楣。
一挥手,旁边站立的小丫鬟立即拿出一堆鱼翅燕窝,塞给顾长亭滋补身体。
顾长亭起身连忙谢过。
说了几句面上的话,喝了一盏茶,顾长亭识相的告辞离开,把空间留给了顾长华和白氏母子。
下人们随后退下,关好门。
“华儿,来过来让我看看。”白氏坐在主座上,朝下面的顾长华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