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慧叽叽喳喳不停,说的弘书头疼:“好了好了,一会儿就让匠人给你做一个,你别说了。”
福慧见好就收。
造办处总管听完福慧的话激动不已,终于,六阿哥终于要做新东西了吗,这次又会是什么呢?想到那些每次带着礼物上门找他打探宫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物的商人,他就笑的合不拢嘴,这次必须得定个门槛了,可不能随便拿点什么东西都能进他的门。等这一波过去,他也能给自家换上玻璃窗棂了。
说来也真是,明明是他们造办处做出来的东西,他却捞不到手,还要去找那些商人买。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样的好生意就该交给内务府来做,如今把方子卖给那帮商人,哪有内务府来卖挣得多。
“六阿哥,您要做什么,您说,奴才保证给您办妥咯!”
早就说过,弘书不喜欢这些内务府的管事,但为什么他没有把葛荣提拔起来呢?因为葛荣不是旗人,不在旗,他最多也就能当个匠人的小头头,像内务府管事这些有正式品级的职位,只能
由八旗旗人担当。
“葛荣呢?”弘书直接问道。
造办处总管笑容一滞,有些不自然的道:“葛荣啊,好像今日轮休了,不过其他人都在,你尽管吩咐,奴才保证能找到人把您要的东西做出来!”
弘书双眼微眯,直觉不对:“那戴先生呢。”
造办处总管顿了顿,道:“戴先生这个时间应该在匠房教学徒,奴才这就去给您叫。”说着转身就要亲自去。
“不用。”弘书道,“我自己去匠房找。”抬脚就走,福慧自然紧跟不放。
造办处总管伸手阻拦:“哎哟,六阿哥,匠房那地方又脏又乱,怎么能叫您贵脚踏贱地。不必您动身,您在这边坐一坐,奴才找个脚程快的,保证能以最快速度将戴先生带过来。”
弘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福慧眉毛都立起来了,气势汹汹道:“你这狗奴才,还敢拦六哥的路,谁给你的胆子!这宫里六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还不让开!”
“不是,不是,奴才怎么敢拦六阿哥的路,七阿哥您误会了。”造办处总管讪笑道,“奴才只是怕那贱地脏了您的眼。”
弘书一手捻着腰间的坠珠,一手背在身后,面色沉沉,冷冷地看了一眼造办处总管,低沉着声音道:“让开。”
造办处总管被这一眼看的有些发寒,但他还是没有让开,继续赔笑道:“六阿哥唉,那地方您真不能去,万一您要是出个好歹,奴才怎么交代哟,
这颗项上人头都不够赔的,求您体谅体谅奴才。您就在这等等,奴才保证马上就把戴先生给您送过来。”说完就冲旁边的手下使眼色。
弘书越发觉得不对,他不过是想去见一见戴梓而已,这人怎么好像那匠房有什么天大秘密般,死活不让他去?
不让他去他还非去不可了!
“滚开。”弘书压着眉,见造办处总管没有要动的意思,利落地一脚踹过去。
造办处主官冷不丁被踹到在地,唉唉痛叫:“哎呦,六阿哥,六阿哥,奴才做错了何事,您要踹奴才。”
弘书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直奔匠房而去——这地方他来过,知道位置。
福慧落后一步,盯着顾不得做戏,忙忙要爬起来的造办处总管,冷哼道:“好狗不挡道。”
说完也不理他,径直朝他六哥追去。
匠房并没有造办处总管口中说的那般脏乱,只是各种器械、材料不少,但看着也没什么问题,怎么就让那个狗东西死命拦着自己?
弘书很快找到正用木头打造的鸟铳零件教学徒的戴梓。
三年过去,经过太医的调养,戴梓的精气神好了不少,不再是才回京时那副风吹便倒的样子,瞧着精神矍铄、还能再活不少年。
“戴先生。”
“六阿哥,您怎么来了?”戴梓惊讶的迎上来。
弘书道:“有点事,想做个东西。”
戴梓惊喜:“是鸟枪吗?您又有新改进了?”这三年弘书没拿出新东西
,戴梓也不觉得奇怪,他自己就是研究这个的,很明白如今的燧发枪已经到了瓶颈期,小修可以,但想通过零部件改进增大威力很难。即便六阿哥是个天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跨越这个鸿沟更进一步。
“不是,我要做的另有他物。”弘书顿了顿道,“我本来是想找葛荣的,听说葛荣不在,才来找您。”
他瞥一眼正赶过来的造办处总管,直接问道:“那个狗奴才死活拦着不让我过来找您,可是这里有什么问题?您知道吗?”
刚刚赶来的造办处总管听见这话连忙叫屈:“六阿哥冤枉啊,奴才只是不想这贱地污了您的眼,不是这里有问题才不让您过来啊,您瞧瞧,您瞧瞧,这满地的木料,能有什么不对呢。”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戴梓,想使使眼色却又不敢在六阿哥眼皮子底下如此明目张胆。
戴梓被问的有些迷糊:“啊?老夫没注意,这里有什么不对吗?”他四下望了望,困惑道,“没什么不对啊,一直是这个样子。李平、罗阳,你们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造办处总管没想到这位管不了的戴先生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乍然有些惊喜,然后死死叮嘱李平罗阳两个,试图用眼神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李平罗阳两个对视了一眼,又偷偷看了看师傅、弘书和造办处总管,李平嗫嚅道:“回师傅,我、我也不知道。”
可这态度明明就是知道
什么。
戴梓也是被陷害过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他沉着脸道:“知道什么就说,六阿哥在这里,还怕有人能把你们怎么样不成。”
弘书也皱眉看着这两个他给戴梓找的学徒,道:“尽管说,谁要是敢找你们麻烦,就让他来找我。”说完这话目光落在造办处总管身上。
造办处总管手垂在身侧,狠狠地搓了搓衣袍,干着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平有些犹豫,罗阳狠了狠心站出来:“六阿哥,奴才两人不知道这匠房有什么问题,但知道一点葛匠人的事,听说这段时间造办处内部有矛盾,葛匠人好像得罪了谁,家中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已经休假好几日了。”
戴梓闻言皱眉道:“葛匠人家中出事,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他平日里沉迷研究,跟葛荣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多亲近,但大家同为六阿哥的人,若是有事肯定会搭把手互相关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