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它也是一条幼小生命,萧澍于心不忍杀生也是常理所在。
“你们竟还要吃了它们!”穆颜也于心不忍,心中赞同萧澍的做法:“爹爹说过,新鲜鹿血确有补救治愈的功效,不过它还这么小你们怎能忍心!”
“萧老爷和夫人与四公子一并同车而行,估计他们也不忍心,不过”郑将军仔细观察穆颜怀中幼鹿的状态:“这幼鹿看它伤及要害又多日未进食的样子,已奄奄一息时日无多了。”
“那实在可惜。”穆颜摸摸幼鹿的小脑袋惋惜:“爹爹还说过生灵万物自有他们的命数,强求不来。如今既然它也活不久,鹿血也就不新鲜了,你们还是别宰了它,不如找个风水宝地把它好好埋了。”
“不准埋!”
略显低沉又带着一丝清朗的声音打断穆颜,焦急颤抖地制止着。
挣扎摆脱萧夫人的牵制,从马车内踉跄地冲出来一位少年。
眼瞅着这秋末还未入冬的天气,秋燥闷热无比,他就已经将自己从头到脚全裹在一层厚重的黑绒披风里,宽大的兜帽笼罩着大半张脸庞,高挑身躯微微躬着背,袒露在外的苍白的一双手攀在车沿上,支撑着虚晃身躯。
他全身裹得严实,侧露在穆颜视线下,那曾经熟悉的脸部轮廓如今面色苍白,从稚气延伸到精致漂亮的面容,没有一点儿可挑剔的瑕疵,像是工匠精心凿刻过的白瓷人偶。
不开腔的时候,不知道的人只能用漂亮美人胚子来形容萧澍。
但此刻,他两只眼窝深凹无光,眼神晦暗到完全没有四年前分别时,那种意气风的明亮光彩,微启喘急促息的飘摇,肉眼可见的孱弱,唇色苍白无血色甚至还隐露一层黑灰的死气。
他红着眼尾,在她直愣愣的盯梢下动作吃力地攀爬下车。
不顾郑将军的主动搀扶,他目光怨怼地盯着面前的穆颜。胸腔起伏剧烈,喘着虚气吼着她:“谁给你的胆子埋了它!我不许埋!”
看着自家小主气若游丝依然怒吼昔日玩伴,萧家仆人们见了都无所适从,一时间不好劝说。
唯有穆颜并未被萧澍恶劣的态度唬住。
眨巴着眼睛,她抱着幼鹿实在难以接受眼前瘦弱少年就是萧澍。
“萧澍,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是患病了吗?”
小心翼翼,她还是出于许久未见的关心说出心中疑问。
被她这么一询,他惊觉将兜帽立刻拉扯下来,把整个脸缩回帽里。
他的遮掩更确定了她的质疑。
萧家四年来一点萧澍的消息都没有带回来,她曾询问过公事路过吴州歇脚的哥哥们,但哥哥也只是说,萧澍在大郡宫中多些陪伴娘娘,其他一无所知,他们只在朝堂之上谏言,并未有缘后宫相见。
仅仅四年未见,他怎么会病入膏肓,严重得像快被一阵秋风吹跑的样子。
他可是从小被人口中夸赞容貌冠绝吴州的萧家四公子啊!
他们同年同日同时出生,同岁相处十四年。从小相识至今,他们的哥哥姐姐们都已为国效力或是深处后宫,只剩他们两人同岁而语。
只有他从不计较她天生蛮力,相伴十年,一同驱赶嘲笑她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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