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找不到中蛊途径也就没有线索,母蛊就是在千裡之外也能操纵子蛊,因而可以说,现下的诊治陷入瞭僵局。
不知不觉,太阳西沉,馀晖自山际落下时,陵今游二人也由雅舒送至桑卡傢中。
还未走到医馆门口,忽地有个黎捷山的女巫医跑来,即便戴著面巾也看出她有多激动,顾不上雅舒带著客人,拉著她便说瞭一通本地话。
雅舒也被传染瞭兴奋,忙不叠地与陵今游二人道:“实在抱歉,我……我现下有些事。”
陵今游忙说:“不打紧,你先忙。”
她匆匆指瞭路,便与女伴一起手牵手跑走瞭。陵今游觉得好奇,什麽事值得她们这样兴奋,但她自不会跟上去瞧个究竟,隻与叶蝉衣不紧不慢往门口而去。
原本清净的吊脚楼外罕有地响起一阵嘈杂之声,多数是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不热闹。
就在陵今游抬脚踏出门槛的一瞬间,背对著门外金红的烧得如火如荼的夕阳,一个宽肩窄腰的俊挺少年,一身暗蓝长袍,面无表情地跨入门内。
擦身而过的那瞬间,巫医少女们闹哄哄的娇声远去,馀晖下宁静归巢的倦鸟也飞得极慢,映照橘颜的万千草木山峦、世间万物都放缓瞭呼吸,隻因为那个她竭力逃避的少年,忽而出现在瞭面前,轻而易举吞噬瞭她。
是的……
冉……冉子昱!
他真的来瞭!!
059白水岩3
可为什麽?!为什麽冉子昱会追到这裡?!
她分明已摘下那银镯?!
陵今游吓得浑身僵冷,脚步不禁顿在瞭原地。
冉子昱不知察觉到瞭什麽,竟也跟著停下脚步,回眸而来。
但静瞭不到一刻,黎捷山的巫医便鱼贯而入,簇拥著冉子昱,人群中的他身子挺飒,鹤立鸡群,让人过目难忘。
不要紧张!他认不出来的!!快走!快走!
陵今游在心底这样拼命催促自己抬起脚步,就在她几乎屏息地、僵硬地挪动步子时,猛地听见那道无比熟悉的声音问:“这位,是何人?”
人群忽而安静下来,摘下面巾的巫医们齐刷刷往陵今游这边看来,打量这突然出现在此的外乡人。
雅舒正羞红著脸,愣愣地瞧著冉子昱比记忆中还要俊美的脸,十分艰难地分出心思回答:“这是叶林,与他哥哥叶灿是游历四方的大夫。”
“是麽?”冉子昱抿唇一笑,毫无征兆地往回走去,在衆目睽睽之下,朝一直垂首不语的陵今游伸出手道,“太行剑宗,冉子昱,幸会。”
陵今游紧张地盯著眼前那隻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冷汗直冒,心跟著提到瞭嗓子眼儿!
叶蝉衣见势,忙伸手匆匆与冉子昱一握,笑道:“冉修士气度不凡,真乃人中龙凤。我这弟弟天性胆小,你莫见怪。”
“哪裡的话,我瞧著,”冉子昱盯著面前这人的发顶,意味不明道,“很是不错。”
她不禁跟著狠狠一抖,下意识抬头,无措的目光对上瞭冉子昱的眼,那双眼深沉似暴风雨呼啸而过的海面,须臾间便将她淹没,沉入海底,万劫不複!
叶蝉衣打瞭个哈哈,二人客套几句后,他便带著陵今游匆匆而去,变调的声音在陵今游耳畔低语:“你怎这般没出息?!自然点,他不可能认出来。”
“……好。”她狠狠咽一口唾沫,好不容易发出一个音节。
远远望去,二人就隻是勾肩搭背的一对好兄弟,瞧不出什麽破绽。
雅舒见他凝望实在太久,不由问:“冉师兄,他们是有什麽问题麽?”
“隻是觉得眼熟罢瞭。”他腕上戴著思铃镯,手指细细摩挲著镯上垂挂下来的小银鱼,灼灼的目光盯著矮一些的那道背影,瞳孔晦暗不明。
——
“你可记得答应我的!”走到无人处,陵今游才完全放松下来,紧张地道,“我给你妖珠,你帮我挡住冉子昱!”
“知道瞭!”叶蝉衣很是无奈,但心裡却想,真到瞭那时候,就凭冉子昱这疯劲儿,他哪裡挡得住?你自己还不是要自求多福?但他面上还是安慰这个脆弱的盟友,“你放心,我的易容术绝对没有破绽!”
“可是我与他之间有宿槲咒,离得太近也会有感应的。”陵今游慌得直接抱头蹲地,一副要投降的架势,“完瞭!他追我到这儿,一旦发现我,一定会把我大卸八块的!”
陵今游没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冉子昱抓到她会是什麽反应,此时此刻恐惧已经战胜瞭一切!
“既然这麽怕,当初你跑什麽?”叶蝉衣看不惯她这怂样,翻翻白眼,但又隻能继续安抚,“放心,我有直接进入牙谷的法子,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况且,他也不一定是为你来此,魏俊贤也说瞭,这儿缺人手,指不定师妹是想让他出来散散心呢?”
陵今游想想也有道理。没瞭银镯,冉子昱不可能还有法子找到她。
念及此,她才勉强松口气,战战兢兢地跟著叶蝉衣往桑卡傢走。
桑卡的屋子是田边一座普通的吊脚楼,与其他人傢一般,为防蛊虫,屋子周围不仅以特殊药汁涂出特殊的阵法,墙上还挂著各色驱蚊辟邪的物件。隻是味道略重,不过这是特殊时期,也是没法子的事。
蛊虫无孔不入,一日找不著来源,这儿居民的饮食起居便一日受到威胁,需要小心再小心。
桑卡的妻子云秀同样是个淳朴的女人,早早准备好一大桌饭菜,感谢他们的帮助。
夫妻二人养的一双儿女俏皮可爱,自他们进门便一直好奇地打量这两个外来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