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瞧,他说他喜欢蔻丹的颜色,你喜欢吗?”
“……喜欢。”陈映澄看了眼白塔指甲上的鲜红,默默低头,“绫儿,你有没有想过,白塔他已经死了?”
夏侯绫一愣,盯着那苍白的死人脸看了半晌,笑道:“没有啊,他还跟我说话呢。”
陈映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房中的熏香不同寻常,似乎有致幻的效果,陈映澄开始怀疑自己看到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说这熏香只对夏侯绫一人起作用?
夏侯绫自小体弱,被种下蛊虫后才得以延续生命,他与体内的蛊母已经到了相互依存的共生程度,想把蛊母引出来也不没有那麽简单,稍有不慎夏侯绫也会毙命。
夏侯和罗一定做了万全的準备,这熏香或许也是其中一环。
陈映澄正想着,房门被人推开,夏侯和罗走进来,带来一阵雨后潮湿的风,沖淡了屋中令人头昏的香气。
“哥哥!”夏侯绫迎上去,扑进他怀中。
“绫儿和新朋友玩得开心吗?”
“开心!”
夏侯和罗的目光有意扫过陈映澄的脸,“陈小姐,你呢?”
“你帮我带到这里,是想让我看看你的杰作吗?”
夏侯和罗知道她指的是白塔,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我知道这小子一直待在夏侯家周围,是为了监视我们,找到那副画。我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不然也不会默许他留在画坊。可惜有些人不知好歹,自然该给点教训。”
陈映澄心中恶寒,看着这张美豔的脸只觉得无比狰狞,“你是因为兽林的事情才对他下手的?”
“花绍婴想对我妹妹下手,我当然也要让她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听到花绍婴的名字,夏侯绫仰起头来,“婴姐姐什麽时候来?”
“很快。”夏侯和罗低头对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揉揉他的脑袋,一擡头笑容又变得冰冷。
“秦向栗也是,若不是他这一遭,我还不知道秦家是假意与我们家交好,亏得我平日对他们诸多照料。”
陈映澄:“你难道没想过,他们为什麽会这麽做吗?蛊虫的事情如此隐秘,他们两个年轻人又怎麽会知道?”
“我想过。”夏侯和罗的目光看过来,锐利如淬了冰的剑刃,让陈映澄心头一颤,“其实我怀疑过你,但如果和你有关,你也不会费力把绫儿送回来。”
“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那些老东西,是谁造成现在的局面,也不难猜出来。”
“那你还和他们合作?”
夏侯和罗:“陈小姐,你知道的也太多了些,若不是你对我有用,我当真会杀了你。”
“你和杨柳生合作,是为了什麽?”
“自然是为了你。”
他神秘一笑,夏侯绫倚在他怀中已然昏睡,他将夏侯绫放到床边,一挥手,房中的雾气霎时散去。
陈映澄终于看清房间的全貌,那些她未曾注意到的角落,满是像白塔一样的尸体,面色苍白,脸颊上却被涂了胭脂,以各种生活化的姿势,或坐着或躺着,分布在各个角落。
一想到自己和这些尸体一起待了那麽久,陈映澄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
夏侯和罗很满意她的反应,笑道:“这都是那个废物找到的,能引出绫儿体内蛊母的人,可惜高估了他们的本事,他们根本承受不住蛊母的威力,还差点害死我们家绫儿。”
“陈小姐,我已经将剩下的人带过来了,你也该拿出你的本事,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不,不必。”陈映澄摆摆手,道,“那些人都没有用,这世间唯二能承受住蛊母的人,一个是你,一个是江随山。”
“哦?”
夏侯和罗挑眉,又一擡手,掌中似有一阵清风拂过,陈映澄耳清目明,清楚地听到外面传来的打斗声。
“幸亏陈小姐开口,不然我差点要把江掌门当成刺客解决了。”
陈映澄眉峰一凛,道:“你不是说会善待他?”
“我说会善待陈小姐的丈夫,可没说会善待一个刺客。”
房门再次被打开,上次来时热闹欢腾的文兴院,此时似乎经历过战火,亭台被砸烂,假山崩塌,鲜血渗入潮湿的泥土中,染红了塘中池水。
院中除江随山外,还有几十个黑衣修士,以及数不清的毒蛇鳄鱼,将浑身是血的江随山包围在其中,陈映澄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眼花。
“不愧是被胜天剑认可的掌门,竟然杀了我府中两个元婴尊者,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将他们请来的,啧啧,可惜。”
夏侯和罗满是看戏的语气,道:“不过他有再大的本事,在那两个元婴手下已经受了重伤,我这些宠物可都是养了几十年的,你觉得他还能撑多久?”
陈映澄捂着心口,愤愤瞪向他,“你杀了他,便只能自己引出蛊母了!”
“所以我说,幸亏你告诉了我。”
夏侯和罗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陈映澄脖颈间,“江掌门,你再动一下,陈小姐可是会受伤的。”
“……”
人群中鏖战的江随山闻言,果真停下动作,转身看向他们的方向,他满身都是血,别人的,自己的,几乎找不出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停下的瞬间,一条蛇便咬住了他的胳膊,江随山身形一僵,却没有动。
夏侯和罗惊讶地低头看了陈映澄一眼,随后笑起来,“若知道你俩情深到这种地步,我还费那麽大功夫做什麽?早和你合作便是了。”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陈映澄把脖子往前送,夏侯和罗一愣,将匕首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