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了一眼自己垂在地上的手,不论他如何想要动作,那手就像并非是他的一般,全然不受他控制,他只能感受到腕间传来的疼痛。
他放弃挣扎后,缓缓朝四周望去,黑雾在他周围缠绕着,魔气似乎想要吞噬他,缠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上气。
魔气与灵力相冲,将一个修士扔进满是魔气的屋子里,无异于将生灵扔进了火炉里。
他轻轻动了动,一旁便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
时容与抬眼看去,只见那人藏在浓雾之中,他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他听得出来,是梁郁的声音,比往常要更沉,更哑。
时容与看着他,想要激怒对方,赶紧走剧情死遁,这里拖得越久,他只会被不必要的折磨:“怎么?不给澍清报仇吗?澍清要是知道,他死了,我却还活着,想必死不瞑目吧?”
梁郁果然动了怒,瞬间破开黑雾,闪身到了时容与面前,一把将他扼着喉咙提了起来:“你也配提他?”
时容与轻笑道:“你不是很在意澍清吗?现在他死了,你怎么不陪他一起死呢?”
梁郁冷笑了一声,沉沉的望着时容与:“你若是轻易的死了,黄泉路上,我可没脸见我师兄,所以你可要撑住啊?师尊。”
时容与还要说什么,梁郁却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他被对方带到了外面,时容与才看清那是一个院子,飘然落下的雪让他恍惚了一下,以为还在绛雪峰,但周遭的魔气,却提醒着他,此处是魔界,这院子也不同绛雪峰,没有清爽的莲池,也没有他喜欢的矮桌,只有寒意,没了修为,他更是无力抵挡这份冷。
一如他刚穿到这里,修为被压制的时候,没有凤凰石。
梁郁将他丢在了雪地里,时容与四肢被废,也爬不起来,只能倒在地上,任由寒气渗透他的身体。
下一秒,时容与只觉得心口一痛,梁郁用坠霄剑,将他的胸口捅了个对穿,只差一点,就会直接捅碎他的心脏。
但梁郁是故意的,故意不杀他。
“师尊当时将凤凰石扔给我,不让我的血凝固,任由我自生自灭,这次,换师尊尝尝吧。”
他说完便收了坠霄剑,在旁边甩了甩,嫌弃的将上面的鲜血甩掉,转身便离开了,仿佛一眼也不愿意多看时容与。
只是他走到回廊时,欲魔正朝他走了过来:“尊主,华雪圣君出手了,蛟龙带着魔族众人将妄虚宗围困住了,但是无法彻底杀掉晏诲和木清霜。”
梁郁神色未变,似乎在意料之中:“那就抓,把那些弟子都抓来,妄虚宗只剩下晏诲他们几个人,守着山头有什么用?”
欲魔点头:“是。”
他说完,转头瞥了一眼雪地里的时容与,心中一动,刚要说话,却见梁郁也回头朝时容与的方向望了过去,微微皱起眉头。
欲魔不禁问:“尊主,怎么了?”
梁郁回过头,转身离开:“没什么。”
他刚才,竟然觉得,雪地里倒着的时容与,恍惚间像极了他师兄。
他一定是疯了。
时容与倒在雪地里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心口处的鲜血不断流失着,将他周围一片的雪都染成了殷红的颜色。
身体越来越冷,呼吸也越来越弱,逐渐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洞两,血池的剧情具体在什么时间节点啊?我要撑不住了。”
系统:“这个……我也精确不了,只能说,也快了,你再坚持一下。”
时容与:“……你痛觉弱化给我开到最大了吗?”
系统:“嗯。”
时容与:“我怎么还是有点疼呢?眼睛也有点看不清了……”
系统:“你是失血过多,不过男主不会让你现在死的,放心。”
时容与:“……还不如让我现在死了呢。”
时容与几乎要昏睡过去,恍惚间听到了点声音,有人正往这里来,还不止一个。
魔族的人将妄虚宗的弟子能抓得都抓了来,途径庭院,所有人都看到了倒在雪地里的那抹血色,红得妖冶,如同盛放的彼岸花,危险又美丽。
漫天的雪落在时容与的身上,却又被温热的鲜血融化,化作血水淌下,无人为他披上轻纱。
“那是不是怀瑾仙尊啊……”
“我以为梁郁会把他杀了,居然没有。”
“感觉好像已经死了,我都看不到怀瑾仙尊的呼吸……”
“完了,我们也要死了。”
唯有队伍的最末尾,是韶华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时容与,一言不发。
他们被魔族压着从时容与旁边走过去,所有人,不论魔族还是被抓来的修者,都能够看到时容与如今的惨状。
梁郁,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羞辱他。
韶华跟着所有修者,被关进了魔宫地牢但他不是被抓来的,他是自愿来的,因为他师尊,让他来给怀瑾仙尊送句话,顺便和妄虚宗里应外合,救其他弟子出去。
时容与再醒来时,身上的血已经止住了,只是现下的动作有些怪异,他被吊起双手,搁置在大殿上,这魔宫的大殿辉煌程度,比四合峰的大殿还要强,他虚弱的打量着周围,转着转着,对上了那双充红的眼眸。
梁郁许是一直没睡,神色有些疲惫,眼底也有些发青,只是周身的气息仍旧吓人得很,冷峻到让时容与觉得,便是“澍清”在这儿,梁郁也不会笑上一笑。
许是失血过多,迷迷糊糊的,他看了一会儿便垂下了头,不再理会周围的事。
直到大殿外走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