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村三面环山,还挨着桐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你们小两口没银钱在咱们临水镇上赁屋,不如先去杏花村落脚。女人走路慢些,两个时辰怎么也走到了。”
嘉卉谢过这小小茶肆的掌柜,出来后轻声道:“果然是见了人就推着他们去杏花村的。”
昨日卫歧听了方大离奇失踪一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直接就问她有何打算。嘉卉想着打听再多,不如自己以身入局亲自来这杏花村里探探。
二人就装扮成一对临水镇寻亲没寻着的布衣夫妇。她昨夜仔细问过果儿,发觉这茶肆掌柜说的话竟是和对果儿说的别无二致。
她进这家茶肆前也在镇上打听过一回,临水镇地属钱塘,很是富饶,底下大大小小十几个村庄,杏花村并不是其中的大村落。
卫歧瞥她一眼,忍住笑意,嗯了一声。她今日不知在脸上涂了些什么,平日里粉白的面皮变得泛黄。还特意将眉毛画浓了,眉宇间的娇态淡了许多。
衬着五官,有些不伦不类的。
等到了杏花村,已是晌午。桐溪潺潺而过,青山连绵,莺啼燕语,春光甚是怡人。嘉卉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道:“这里可真美。”
卫歧又淡淡嗯了一声。
嘉卉扯扯嘴角,他是决心不同她说话了。既如此,何必又应下和她一道来杏花村的事。
大多数人家敞着门吃饭,嘉卉一进村就找了个看起来面善的说明来意。那人自称陈三娘,三十出头,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她立即放下饭碗,说领着他们去t找村长。
二人对视一眼,跟上陈三娘的步伐。
村子不算大,嘉卉一路不动声色地打量,见家家户户吃的都有菜有肉。更别说房屋基本都是簇新,少有那等已经破败了的。
杏花村,果然日子过得都还不错。
村长的家是间砖瓦屋子,陈三娘在外大喊:“村长,又有人来了!”
又?嘉卉扶了扶发髻上的素银簪子,心说被介绍来这里落脚的人怕是不少。
没一会儿就有个年约六十的老头出来,陈三娘介绍道:“这夫妇两是从昌州来的,想去县里找亲戚没找到,想先在咱们这里落脚。”
昌州口音和江夏口音大差不差,嘉卉在江夏多年,操着浓浓的江夏口音和村长诉起苦来,又指着身边高大的男人道:“我男人是个哑子。”
卫歧和她口音不同,免得露馅。既然要装,自然要方方面面都像些。再说么,嘉卉瞧他也不想多说话。
陈村长摸摸胡须,打量着眼前的一对夫妇。这小妇人年约十七八,发髻上包着一块蓝布,簪着一支细细的素银簪子。虽有些面黄肌瘦,但容貌甚美。男人又高又白,背着二人的包袱,一声不吭,还真是个哑子。
不过这种外表的男人,本来就没什么用。
“就去你家先住着!”陈村长发话道。
陈三娘喜笑颜开,道:“我这就把人领回去。”
说着,又热情招呼嘉卉和卫歧跟上。
“哎呦,家里饭还吃到一半,你们吃过没?没吃过的话,我再去给你们烧两个菜。”
嘉卉又自称了阿卉,道:“已经吃过了,多谢陈三姐了。”
她家里除了她,就还有一个男人。嘉卉借口初来乍到想在附近走走熟悉环境,将包袱放在了陈三娘收拾出来的屋子里,和卫歧一道走到了桐溪边。
四下无人,嘉卉拿出收在怀里的干粮,开口道:“这里很不对劲。一路走来,几十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是养狗的。连只犬的身影都没有见着,也没听到犬吠。村子里哪有一只狗都不养的。我猜他们并不在此长住。”
她知道寻常村庄甚至会家家户户都养狗,来看家护院。杏花村又不是远离人烟,从无外人来的世外之地。
闻言,卫歧回想方才走的一个来回,果然如她说的一般。心说她真是十分敏锐,嘴上却道:“颐园也不养狗。”
溪边春风拂面,携着草木生发的气息。嘉卉斜睨了他一眼,道:“我怕狗,你不知道?”
自然知道,在邀她去颐园小住前就把颐园里的两只褐犬送走了。卫歧没承认,道:“怪不得你能发现不对劲。”
嘉卉没应答,咬了一口早晨烙好的饼。
“那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女人都长得还算过得去,男人都嘴歪眼斜的。”卫歧问。
就连一村之长,也是身量枯瘦矮小,形容猥琐。
她发现了,给她们带路的陈三娘就是肤色白净,面容称得上一句清秀。他居然会指点起别人的容貌来,嘉卉道:“我不知怎样叫还算过得去。”
卫歧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也没再开口。若是只有一户人家,是貌美如花的妻子和有碍观瞻的丈夫,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杏花村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是
嘉卉想起失踪的方大,难不成他也是被带去哪个村落,配了一个美人?
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就算杏花村的习俗奇怪,也没有一番曲折为过路人令娶的。
何况,方大还是在码头上失踪的。
她瞥瞥身边男人,不知村长会不会把他也介绍去码头扛货。
他长得倒是绝对和丑沾不上边。
嘉卉收回偏移的思绪,问:“二——潼川节度使卫大人那边,你有联络过吗?”
“你觉着这是一桩事。”
很肯定的语气。
显然他也是联想到了一块儿,嘉卉道:“你觉得不是?”
“二叔那头没什么消息,倒是和你交好的二婶决心带着女儿去潼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