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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第1页)

她今天不是去报复温大河的,她只是说了那么几句她想说的话。至于温大河会不会遭到报应,她不在乎。她现在过得很好,她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这就够了。

可她也说不清,心底的那丝惆怅,来源于哪里。

林羽翼没有开车回蜀都,她顺路往东,向老家新村而去。

车子最终开到了村口,开进了那条小土路,拐到了自家门口。

下了车,林羽翼看着紧闭的院门,林羽翼后知后觉——王登高和心宜姐都在外边上班呢,她来这儿干嘛?来吃闭门羹的吗?正准备上车离开,林羽翼转身,却看见听到引擎声,前来看热闹的隔壁三婶儿。

“哟!小鸟回来啦?稀客哟!这开的是啥车?真漂亮啊,小鸟你现在可真出息啦!”三婶新奇地围着车看几圈,慢悠悠地拐入正题,“你哥他今天耍假,你是来找他的吧?他在后山浇菜呢!”

“……我去看看。”

林羽翼缓步走向后山。

穿过土路,走进杂草丛生的后山,低头努力分辨出那条被来来往往村民们踩出的路径,艰难地缓步往前走一段距离,才到田埂边。

循着清凉春风的方向,林羽翼看见了埋头劳作的王登高。

在浅浅青绿色的田野里,他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深色线衣,一担水桶放在一边。他勾着长勺,一勺一勺地舀水浇进土里。

林羽翼没有出声,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王登高的动作。

感知到什么一般,春风柔柔地吹过,王登高忽然抬头,向她看来。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对视,不知道多久,十几秒?二十几秒?一分钟?王登高眼里的怔然逐渐消逝,他直起身子,缓缓走向林羽翼。

王登高没有走到林羽翼身前,似乎是觉得尴尬,他停在几步之外,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林羽翼主动说:“温大河他爹死了,我去了他的葬礼,就在刚刚。”

说着,她脸上漾起笑,是她在温家院子外时的恶劣笑容,却又多了几分温度。

“我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把他气得尿都出来了,像条傻狗似的。”

林羽翼环抱着手臂。

王登高低头看着她,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眼里的茫然褪去,又浮现。他怔怔憋了半天,终于品出来林羽翼话中之意似的,呆愣地张口说:

“……女孩子家家的,少说些粗俗话。”

“哈。”林羽翼笑着摇摇头,“说都说了,有什么办法?还能吞回来不成。”

她往前走,沿着田埂向后山的小山坡走,不需要回头看,她听见王登高沉重的脚步跟在她身后。沉默地走了会儿,她听见王登高问:

“他爸死了?”

林羽翼点头:“嗯吶,被车撞死的,听说死得可惨了。”

王登高喉咙动一动:“你怎么知道的?”

林羽翼松快地吐口气:“机缘巧合,有人告诉我的。”

王登高埋头,看着前方林羽翼的鞋跟,他的声音变得很沉,仿佛很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来:“当年的事情……你知道了?”

林羽翼轻颤的睫毛顿住了,她盯着前方小树林,声音很轻:“啊,我知道了。”

穿过小树林,往右看,是蓄满水的堰塘,对面村的农户在塘中央砌了个小屋,用来养鸭。鸭子摇摇摆摆地从屋里走出来,蹦跶到水面上游啊游。

往左看,是村里的墓地,父亲母亲的墓,都在那里。

冬日的落叶还没有归于尘土,踩在上边,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哥,对不起。”

林羽翼停在小树林尽头,抬眸看着眼前高高的蓝天与白云,沉声道。

她听见王登高的脚步忽然变得很重很重,似乎把地面都踩个坑。他停在她身侧,再出声时,竟然已经哽咽:“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小鸟,一直是我对不起你。”

“一直都是。”

……

林羽翼低下头,用力闭上眼。不为什么,仅仅是因为她竟然想哭。鼻腔涌起酸涩,嘴里泛着苦味儿,眼眶微微刺痛。

两句对不起。

几年隔阂,烟消云散。

……

“哥,你和心宜姐现在过得怎么样?我指的是工作方面。”坐在小山坡尽头,看着堰塘上水波漾漾,林羽翼和王登高聊啊聊,从家长里短,很自然地聊到了其他话题,“我和师涟一起开了家自媒体公司,目前发展还不错,师涟应该今年内就能回广都。我和她考虑着,给公司扩扩容,你看你和心宜姐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儿看看?待遇肯定比现在好。”

林羽翼怕王登高没在沪城存下什么钱,现在回了蜀都,工资又不高,过得艰难。

“没事儿。”王登高云淡风轻地笑着摇头,谢绝了林羽翼的好意,“去你那儿干嘛?自媒体是啥?我和你心宜姐又不懂,去当个关系户,吉祥物啊?小鸟,你好好发展你的工作,你有出息了,当大老板了,我是真心觉得开心,再真心不过了,有这么个妹妹,我心里骄傲得不行,你说,我何德何能啊?”

他抹一抹眼睛,转而发问:“小鸟,你回想去沪城那样的大城市生活吗?亦或是去京城,和涟涟一起奋斗。”

“不会。”林羽翼果断地摇摇头。

她曾经梦想过住在黄浦江边的高楼里,俯瞰这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地带,但也只是想想。

长大后的她有问过自己,如果真有赚到那么多钱的一天,她会去那里吗?

答案是不会。

在广都就很好了。住在城南郊区的小别墅里,偶尔开车进城兜一圈,平常就在家附近的河边闲适地逛一逛。如果真有一天发达了,她应该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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