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还是自己不够了解这个男人——若是在这种场合流露出半点悲伤,那他就不是贺敬珩了。
但没有关系。
就在方才,就在鞠躬的间隙,她已经暗暗在心里向赵眉允诺,自己会用一生去了解他,保护他。
贺敬珩接过那柄沉甸甸的雨伞,将想着心思的小姑娘拉近自己:“足够了。”
他们沿着光洁的青石板阶梯往下走,两人的体温渐渐融合,抵御着周遭的潮湿与森冷。
贺敬珩不动声色将伞面偏向妻子,提醒她注意脚下路滑。
许久过后,他终是听见一声轻轻软软的回应:“贺敬珩。”
迟疑着垂眸。
阮绪宁抬手拨开遮挡住视线的雨伞,探身看了一眼天空:“雨停了。”
贺敬珩应声收起黑伞。
空气里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树枝上挂着晶莹欲坠的雨滴,阮绪宁的目光无意间落在贺敬珩的手臂上,发现那里有一块不算小的擦伤:渗出的血丝已经在皮肤表层凝结成暗红色的痂,还能隐约看见嵌在伤口的砂砾和脏污。
她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刚才打扫时,被树枝划破了?”
贺敬珩将t恤袖口往下拉扯些许:“只是擦破点皮。”
“回去的路上去趟医院吧?”
“不用。”
“至少去趟药店!”
“真的不需要。”
“别逞强。”
“没有逞强——有你在,我哪儿敢逞强。”那双深邃的眼望过来,贺敬珩的声音低沉却真挚,“只要回到家,伤口就愈合了。”
阮绪宁只当这是一句寻常的玩笑话。
抬眸间,却撞见男人眼底足以淹没她的爱意,隐隐又觉得,这一句,似乎并不是玩笑话。
也不那么寻常。
沉思片刻,阮绪宁扬起唇角:“那我们就快点回家吧。”
滴答滴答的雨后余音。
裹着湿漉漉的甜。
爱人彼此对望的那一幕,终被定格成一副永不褪色的画面。
他的心上扎满竹签。
他花了许多年,一根一根将它们全数拔除。
而她是一剂生肌止血的良药。
药到病除。
恕难分享。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