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家的悲与怨,魏婴站在他们身后有心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蓝湛,我好像有些体会到你当初得知父亲身亡时候的感受了。”
不大的少年,好不容易从那吃人的王八洞里爬出来,却再见不到父亲了。
好在蓝湛如今已经看开,他拉着魏婴的手,语气沉稳又带着温柔,“魏婴,万般皆无奈,我们当年如此,昊天宗也是如此。”
魏婴叹息:“世事无常,磨练人心。”
“说的不错。”唐啸和唐昊此时激动紧绷的神情都放松不少,他拍拍魏婴的肩膀,“还没来得及认识一下小三的几位朋友。”
唐三道:“大伯,他们便是姑姑提过的魏无羡和蓝忘机,是我很好的伙伴。”
魏婴笑嘻嘻的,“大伯好。”
“时常听月华念叨你们,都是好孩子。”他又看向小舞,道:“那这位姑娘是?”
小舞脸登时一红,不出声。
“大伯,她是……”
“她是小三的妻子吶!永结同心、共赴白首的爱人!”魏婴截过唐三的话,调笑他们,被蓝湛轻轻拍了一下。
如此,唐啸便知道了她就是小舞,当初为小三献祭的十万年魂兽。
他看向小舞的眼神带着慈爱,“小三眼光不错,这媳妇挑对了!”
萦绕在众人之间的悲伤气氛一扫而空,看起来颇为和谐。
昊天宗议事大厅内,诸位长老在此等候多时。当他们见到身体残缺的唐昊在阿银的搀扶下走进来时,不由得站起身来。
唐啸见此再次感叹道:“小三说的对,这些年是宗门对不起你。”
唐昊摇摇头,淡淡的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只是这么平淡的一句话,却令五位长老悚然动容。看着身体残缺的唐昊,他们完全能够想象出这些年他所承受的痛苦,可他却就这么简单地一句话带了过去。单是这份胸襟,已经令他们暗暗汗颜。
七长老见唐昊身后的许多人,道:“小三,我们要说的是宗门大事,先请你的这些朋友到别处休息一下吧。”
“唉,这位长老,此言差矣。”魏婴转着笛子,道:“我自幼跟在唐叔叔身边,与小三一同长大。虽不是亲兄弟却也差不了多少,唐叔叔对我来说也如同父亲一般,不信您一问便知。”
唐三和唐昊点头。
魏婴得意地笑笑,“既然如此,我在此处便不算不合适。而小舞是小三的爱人,蓝湛是我的爱人,那他们在此处,也不算不合适。诸位长老要商议宗门要事,我们在一旁听着就好,绝对不会过多打扰,更不会说与他人知晓,长老大可放心。”
七长老非常不喜欢魏婴这油嘴滑舌的性子,皱皱眉便要发怒,却听唐三开口道:“阿羡不必避让,就在此处。”
唐三刚得了昊天宗首席大长老之位,七长老是断然不敢同以前一般不尊他的意见。只得应下,看着这小子带着几人坐去了一边——甚至还当着众人面朝他做了个鬼脸!
唐三身坐首席长老之位,看着魏婴几人入座之后,淡淡扫了七长老一眼。这一眼带着海神的气息与威压,七长老不自觉便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自然再无心去想规不规矩这回事。
见众人都安静下来,唐三的目光看向唐啸手边放着的木盒。那木盒他认识,当初还是他将其送回来的。
魏婴随着唐三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个木盒,他略微感受一下,小声与蓝湛道:“那盒子里面有唐昊叔叔的气息。”
蓝湛身体侧向魏婴,同样小声道:“是魂骨。”
魏婴就明白了,这是唐昊自行断掉的一臂一腿。
两人交谈声音虽小,到靠在一起的身形实在太过惹眼。
魏婴要低声再说些什么,只觉一道眼神在自己身上打量。他抬眼看去,又是方才那位脾气如炮仗一样的七长老。
只见七长老吹胡子瞪眼,一双眼睛在魏婴与蓝湛身上来回打量,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眉头皱得老高,似是不满二人如此不分场合的亲昵。
魏婴看了一眼上位,唐啸、唐昊与唐三等人还在交谈,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上方,单就这位七长老,不知为何总盯着自己不放。
可魏婴偏生就不喜被人管教,尤其是这种无甚关系又喜欢倚老卖老的人——从方才到现在,他只觉得这长老自视甚高。蓝老头的管教他尚且听一句漏半句,何况这个不见得比自己与蓝湛厉害的老头。
魏婴索性没骨头一般往后一靠,没规没矩地依在椅子靠背上,手里揪着蓝湛长长的抹额尾巴绕着玩,边玩边看向七长老,眼里带着股“你奈我何”的挑衅。
眼看七长老气得脖子都红了,蓝湛轻声道:“魏婴,别闹。”
话虽如此说道,却也未曾将抹额从魏婴手中拿回。
魏婴不服气,小声辩论:“蓝二哥哥好不讲理,怎么是我闹?你看那老头冲我吹胡子瞪眼的,凶神恶煞,像是要吃了我一般。”
蓝湛看了一眼七长老,对视下,七长老竟不自觉地低下头避开对方的目光。他只觉,这白衣少年的实力深不可测,比之唐三犹为更甚。
见七长老不再瞪响自己,魏婴轻哼一声坐直了身体,侧过头继续与蓝湛小声说话。
“……他成功了,他真的是完成了得天独厚的神作。楼高前辈,您,您又何苦如此执着……”
小心翼翼地将圆筒放回木盒之中,唐三后退三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木盒恭恭敬敬行了三拜九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