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须的手一顿,眯眼看向马统,笑意更加和善,“那老爷我问你,今日去尼山所谓何事?”
马统的谄笑僵在脸上,嘴角向上,眼角向下,若细看这笑已然成了哭:“马,马管家吩咐小的去找公子。
“小的想,想公子在余杭能去的地方不是客栈就是在书院。
“这……客栈已经有其他人查找了,小的能找的地方也就剩书院了。
“于,于是小的就出镇往书院去了,想看看能不能在那儿碰到公子。”
“去书院就是为了找文才?”马俊升将手肘抵在案沿,和声道,“没有其他事?”
马统后脊一凉,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没有。没有其他事。”
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以头抢地:“不,不过小的偷了懒,在书,书院一觉睡到天黑,才回来。”
这番话和马泰所传的没什么差别,闻言,马俊升低声笑了起来,随后拿起一旁添满茶水的杯盏,润了润喉,又吐了回去,盖上杯盖,让马泰端了下去。
房中安静,无人说话时尤甚。
马统弓腰驼着背,听着一旁悉碎的声响,在气温不高的秋夜里,额上冒着豆大的汗珠,嘴唇上下哆嗦,以至于合不拢。
良久,马俊升将目光转到跪在地上哆嗦的人身上,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关切:“马统,你是不是很热?”
马统摇头,结巴着回道:“不,不热。”
“哦……”马俊升摸着手,“那你是不是很冷?”
马统抖若
筛子,舌头打结:“不,不,不冷。”
马俊升又“哦”了一声,之后伸手指着自己身边空置出的位置:“马统,到这来。”
马统磕了一个头,膝行过去,恭敬的喊了一声:“老爷。”
马俊升取出一方帕子,又接过马泰新递来的茶水,将两个东西一同递给他:“用帕子擦擦汗,再喝点茶暖暖身。”
“谢老,老爷。”马统诚惶诚恐的接过东西,按着他的话擦干了汗,喝完了杯中的水。
“马统,我再问你。”马俊升眯着眼,眉眼向下,神情和悦,“你今日去尼山书院所谓何事啊?”
“小,小的,小的去尼山真的是为了找公子。”马统咽了咽口水,“回,回杭州之前,公子和小的说,有事就去书院找他,无事也与他在书院会合。”
“只是会合这么简单?”马俊升笑意不减,摆手对马泰吩咐道,“拖出去,打死。”
马泰领命,架着马统就往外拖,马统浑圆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拼死抱着桌角,求饶道:“老爷,老爷……小的全都告诉您,您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几声老爷喊得破了音,他喊得口唇干裂,嘴上裂开了数道口子,血珠外溢:“求老爷,求老爷!”
马俊升拍了拍他的脑袋,安抚道:“马统,你是马府的好奴才。”
“公子在……在书院给小的留了封信。”马统咽了口吐沫,坦白道,“信上交代小的,在书院等一封来扬州的
信。”
“信呢?”
“公子的那封,小的按公子吩咐,读完就烧了。”
许是喝了热茶,许是方才情绪激动,马统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凝成了大滴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
“还有一份呢?”
“戌时,公子来书院取,取走了。”马统叩头,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摔落在地,沁成一块深色的水渍。
“取走信后,他人去哪了?”
“公,公子没说。”马统的余光看到了擦汗的帕子和茶杯,浑身一震,“小的觉得……公子应该是去找,找王蓝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