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月虽然因为太过虚弱昏睡了过去,但一直睡得不安稳。
他似乎做了很多梦,昏渺的梦境里无数人影像鬼影一般掠过,又清晰地知晓自己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
火光、人影、尖叫、唾骂、淋漓又腥臭的血……
纷繁嘈杂,让他头痛欲裂。
最后定格在父亲满含期望的呼唤里。
他一声一声唤他。
“兰时…”
“兰时……”
“我儿定如漪漪之兰,不困危时不惧幽寒,待得来日芳华……”
他低唤一声“父亲……”
下一瞬,所有的声音画面被一张野性未脱的稚嫩脸庞取代。
那张脸的主人躺在地上,无数的血从他身下汨汨涌出,云疏月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
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
他躺在地上,那双一向灵动的眼眸牢牢闭着,任凭他扑上去怎么叫喊也没有睁开。
脸色苍白得吓人,像是死了一般。
死了……?
云疏月瞳孔一瞬放大到极致。
猛地睁开眼,满身冷汗涔涔。
浑身都在疼,他探手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小窗有微茫的岑寂月光洒落,落尽他眼底。
是梦…
是他的梦…
云疏月这才像是会喘气了似的,喉咙泻下一声重重粗喘。
他半扬起的身体落回地面,干枯的稻草被挤压出刺刺的嘈杂。
他却觉得安心。
还好是梦。
他闭了闭涩重的眼。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微弱的什么。
云疏月耳膜微动。
那声音再次响起,是从他斜下方的腰腹部位置传来。
这一次,他听清楚了。
他听到那声音说。
“水……”
云疏月猛地睁开眼,要坐起来,身体却和他唱反调,下意识弹跳起的腰腹因虚软无力重重跌下,砸在稻草铺成的地毯上,猛然用力仍旧让他眼前阵阵发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