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对那事也还有点印象,不过没林安安记得清楚,见林安安激动得坐起来,又把她按到被窝里面,“你啊——激动什么?”
“这下当真是冤家路窄正好碰上了,本来都把他给忘了。”林安安抱了沈泉的胳膊,“绝不能轻放了他,他儿子族人都不是好人,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泉轻笑,“好了好了,要你能当官,那还不嫉恶如仇,把那些官都砍了。”
林安安也笑,“那道也不至于,总有几个清官嘛。”
沈泉却是默然,他才在地方做了不足半年,就发现比起京官,这地方上的官员敛财的手段多不胜数,就算不贪,每年都还有冰炭敬、三节两寿都有人送礼,他也不能遗世独立一点不收,反而被人孤立了,所以底线也变成了,只要这些官员不会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罢了。
所以当官当真是会让人心老,沈泉自觉他不缺钱,不会为了钱贪,更不会为了钱欺压百姓。
只要他在任上,就会约束底下的官员,让治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不让贪官污吏横行乡里。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林安安也困倦起来,自从入冬之后,加上怀孕,她总觉得睡不足,现在又有沈泉在身边,觉得安心,不一会就呼吸清浅,渐渐睡着了。
沈泉帮林安安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额头,也睡了。
沈泉回来的第二日,沈茂和林璟也到家了,他们两个现在单独留在京城,倒是比以前显得沉稳了些,他们两人还顺道带回了京中亲眷们的信件,礼物之类的,林安安怀孕的消息一传回京城,荣王妃就送了许多东西过来,各种精贵的药材就不说了,还有几箱子棉布细葛布,全是轻薄透气的上供料子,这些料子都是上供的,市面上很少见,因算着林安安这一胎生在夏天,全是让她做成小孩衣裳和尿布的。
林安安摸着那些布料,哭笑不得,这也太奢侈了,做些小衣裳倒还罢了,用这做尿布,那就暴殄天物。
林安安便把这些料子拿出来,当做年礼各家都送了几匹,她自己也动手给沈泉做了一身中衣,中衣也不用绣花,只需要缝起来就行,可惜做到春暖花都开了,还没把两只袖子缝上。
因着大家怕她无聊,变着法的陪她解闷,只要她拿起针线不一会准有人来打岔,混着混着就忘了。
林璟将莹莹顶在肩上,在院子里摘梅花儿,林安安窝在暖融融的榻上,和大家一起剪窗花,先剪一个喜鹊登枝,再剪一个喜上眉梢,红彤彤的窗花映着薄薄的细雪,绝配。
林四奶奶和沈大奶奶忙着准备过年的礼节,祠堂的各种祭品,过年的吃食,都忙得团团转,今年好不容易大家都齐全,自然要过得隆重些。
祭灶、挂桃符、贴春联、放鞭炮,热热闹闹的新年就到了。
这个年,是最齐整的,林安安高兴,大家喝酒的时候,她端了一杯梨汁,喝一口,满口的清甜,吃过饭,又去放烟火,林安安站在檐下,看着沈家的烟火上窜上去,林家的就炸开了,两家约在一起放烟火,将镇上的半边天都照亮了。
沈泉拥着她,帮林安安捂耳朵,她靠在沈泉的怀里,一点也不觉得冷。
一直热热闹闹,吃吃喝喝,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沈泉吃过元宵之后,便启程回到林州,他这个上官还要赶着去衙门“开印”。
沈泉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位韩炳成大人的族亲着人押解进京,这人本就罪大恶极,能够在任上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少不得这些韩大人的庇护,韩大人听说这位族侄被革职查办,还写了一封书信到江南,请沈泉能对族侄网开一面,至少能保全族侄一条性命,随信还有重礼一份。
沈泉冷笑一声,将那礼物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韩县令被送到京城,关入了大理寺,最后被判了斩立决,没收家产,家人也被流放发卖。
而这位韩姓县官在狱里受不得刑,招出好几个人名来,其中就包含了这位韩炳成大人。
消息传到之前这位韩大人管理的县城之后,全城百姓无一不拍手称快。
等脱了厚重的冬装,林安安的肚子终于现了出来,她觉得过年的时候贪嘴,吃得胖了些,连带着肚子也长得快,肚子一大起来,就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大概是在里面翻身或者踢腿,把手在肚子上,那孩子便常常来踢。
琦琦常摸了林安安的肚子喊妹妹,这下林安安越发肯定是个女儿了,做的小衣裳全做了嫩黄淡绿浅粉,连包被也做了粉色蝴蝶的。
沈泉隔上一月就抽出几天时间回来住上两日,每次都比上一次黑一圈,他正忙着督促春耕,府城里的那十来个县,几乎都跑遍了。
人瘦了精神却好,抱着林安安的肚子将这些时候学到农谚一句一句的念出来,这些话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全是从那些老农口里学来的。
林安安听得有趣,她也不曾种过田,只知道南边的种稻子北边种麦子,南边的稻子一年两熟,这里的人也少挨饿,比其他地方过得更富裕些。
林安安笑道,“别的爹对着闺女都念些诗词,偏你倒好,念些农谚俚语,一点也不文雅。”
沈泉摸了摸林安安的肚子,“这可比诗啊词啊有用多了,学会了总不至于饿肚子。”
林安安都逗得直笑,却哎哟一声,原来是孩子在肚里踢她,沈泉忙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闺女,我是你爹爹啊,等你出来,我带你去捉蚂蚱。”
林安安笑得直揉肚子,等要裁夏装的时候,真让人在裙子上绣了些蚂蚱蛐蛐之类的花样,引得琦琦爱得不行,于是也给琦琦做了一身小裙子出来,有人来做客看到之后,镇上忽然就流行起虫草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