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的魔族散去之后,百里渺也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上修士的衣衫已经被繁复精致的深红色长袍取代,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他左右两边胸膛各自被破日剑捅了一下,但并没有刺中心脏,对于魔族而言,就算不得严重。
尤其是对于恢复力惊人的魔尊,这些对凡人来说伤筋动骨要养上百日的重伤,他休息几日就能痊愈。
可身上的伤不严重,心里却是要千疮百孔了。
百里渺手搭上胸口,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日顾轻希刺来时冷静果断的眼神,细细密密的疼痛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全身。
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出宫殿,站在门外,望着瘴气弥漫的魔界,自言自语:
“轻希,你就这么容不得我吗?”
百里渺赤色的瞳孔中含着得不到回答的迷茫与痛楚,他捏着廊道上的木质扶手,不禁用上了些力气。
感受到木块被捏碎,露出来的木刺挂在手掌上带来丝丝痛感,他才回过神来,眼中的迷茫也被其他情绪取代。
“轻希,那不是我们的结束。”
声音很快被风声掩盖带走,不留一丝丝痕迹。
——
冬月初一(十一月),天气好像一下子冷了下来。
山中生长的花草枯萎凋谢,高大的树木叶子也变黄,风一吹,就呼啦呼啦地掉落。
这个季节,连风声都好像比其他时候凄凉一些。
浮玉峰的气氛更加紧绷。
前一夜就有无数人连觉都睡不好,一夜睁眼到天明,摸着剑,心中忐忑不安。
没有人能够心安。
以为早就战败死亡的魔尊复生,在那之前还将浮玉峰搅得一团糟,现在又要带着全部魔族来攻打浮玉峰。
连宗门大阵都拦不下的魔尊,以更强势的态度卷土重来,谁还能敢跟他抗衡呢?
沐掌门脸色更是没有轻松下来过,天还未亮,他就一个劲地往外面张望。
一边张望,还一边问着身旁的随身侍从。
“怎么样?找那些宗门去的求援信,可有得到回复?今日外面有来援兵吗?”
对于他的询问,得到的回答只有一个:
“没有。”
没有得到回复,也没有援兵到来。
沐掌门自恃宗门为天下第一宗,姿态摆得高,对周围的一些小宗门都看不大上。
到了需要帮助的时候,袖手旁观的宗门自然不少。
更甚者,有些宗门听说魔尊下战书的只有浮玉峰,还想着等战斗结束之后上来捞一笔。
或者,等浮玉峰实力被削弱想要以后取而代之。
天完全亮了,有弟子上报魔族攻上来,沐掌门才彻底放弃心里不切实际的念头。
他站起身,与浮玉峰所有长老们一起往外走去。
这次大战的战场是浮玉峰的半山腰,那儿立着写着“浮玉峰”的大石头,一大块平地,也算得上是宗门的大门口。
百里渺带着的魔族已经到了。
他们像是以石头为界,往外是以百里渺为的魔族,往内则是以顾轻希带队防御的宗门弟子。
尽管在凌雪殿那次,揭穿了顾轻希与魔尊说不清楚的关系,沐掌门还是将她视作了抗魔的第二主力。
第一主力,自然还是他们这些勉强能算得上是修为匹配的老骨头。
沐掌门一见到百里渺,毫不犹豫地与几位长老对上眼神,开始设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