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瑟瑟没有推却,而是将自己裹得更紧了些。
“何安然,从始至终都是个令人不解的存在。”裴霁舟道,“你真觉得吴春是认错了人,而她给吴春买那麽多骨头只是一个巧合吗?”
“巧合多了,便不能称之为巧合。”裴霁舟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便是有意为之了。”
闻言,江瑟瑟心里忽然浮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呼着气,叹道:“但愿别再有人命案发生了。”
偷天记(十二)
“什麽,让我再去趟怀水县?”刘充听到程辉说起此事时,心中有些不悦,“大人,我这才从怀水县回来,而且我不是跟您禀报了吗,那何氏一家根本就不认识吴春,为什麽还要让我去?”
程辉耐心安抚他道:“老刘啊,你别有怨言,谁能料到又有人死了呢?这次让你去怀水县不是为了吴春一案,而是孙氏夫妇。”
刘充从程辉手中接过两人画像,无奈叹了口气,嘴里不停地嘟囔道:“这恪郡王到底会不不会办案啊?别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废话少说!”程辉催促着他赶紧上路,“早去早回!”
“得嘞!”刘充朝程辉抱了一拳,翻身上了马背,扬鞭跃马而去。
不过这次刘充回得稍晚了一些,原因是他t打算带着何氏夫妇一起来县衙陈述证词。
“那人呢?”程辉望着他空蕩蕩的身后,以为他还没睡醒。
刘充叹了一声,无奈道:“属下带着他们夫妇二人刚到城门口,便被他们的女儿给截下来了,坚决不让属下将他们带到县衙来。还说她的父母又没犯事,为何要来县衙,若是让街坊邻居知道了,会遭人非议导致他们在邻里面前擡不起来。属下发挥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是没能说服她,甚至还将她给惹毛了,最后撂下了一句狠话便带着何氏夫妇走了。”
“她说了什麽?”裴霁舟星目微狭,淡定地看着刘充。
刘充直言道:“‘未见官府文书,休想带走我父母’——这是何安然的原话。”
“文书,什麽文书?”程辉咋咋呼呼地问道,“你没跟他们说请他们过来是作证的?”
“我说了啊!”刘充道,“但那何氏好生难缠,非说有罪之人才来县衙,若拿不出拘捕文书还要将人带走的话,她就要去州府告我,还有大人您。”
“野蛮!真是野蛮至极!”程辉气得在原地打转,接着他转身面向裴霁舟,“王爷,若非心里有鬼,他们又何必这般惧怕?王爷,请您允许下官带人过去将他们一家悉数带来问话。”
“由头呢?”裴霁舟淡淡扫视着程辉,“你之前不是说马鸿才在临江县深受百姓拥戴,若无正当理由强闯其宅邸,怕是会招来衆怒。”
“那——”程辉语结,“那也不能任由他们这般胡为吧?”
裴霁舟低头思忖起来,这时江瑟瑟又道:“其实程大人刚才所言有一定的道理,普通百姓虽也惧怕县衙,但却鲜有表现得像何安然这般激烈的,这其间定然藏着不可为人知晓的猫腻,她越是不想让我们见她的父母,越是说明她的父母身上有着我们需要的关键线索。”
“何安然不是说他们一家在怀水县生活了二十多年吗?”裴霁舟站起身,面上露着半分从容,“如此可不比狡兔三窟的孙氏夫妇,何家的事,其邻里多少会知晓一些吧?”
江瑟瑟点头附和道:“何安然控制得了她父母,但却控制不了她家的街坊。”
“对了,刘捕快,你这次过去何氏夫妇总归是跟你说了些什麽吧?”裴霁舟对刘充道,“否则你不会将他们带过来。”
刘充点头道:“属下正打算跟王爷和大人彙报来着,那何母见了孙家两口子的画像后,一眼便认出孙绍之妻陶氏乃她的接生稳婆。而且何母还跟属下透露,她之前所生的乃是一对双胎,但仅仅两日后,大的那一个便夭折了。”
“也就是说何家原本有两个女儿?”江瑟瑟惊呼道。
刘充嗯了一声,“他们是这样说的。”
“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裴霁舟剑眉微拧,他侧身看向江瑟瑟,与此同时,江瑟瑟的亦豁然开朗。
“王爷,什麽就说得通了?”程辉好像明白了,但又有一丝糊涂绞绕在脑海中。
裴霁舟难得卖了次关子,他对程辉道:“我要亲自去趟怀水县——”
“下官陪您一起去!”程辉立刻道。
裴霁舟却摆手道:“不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你得留下来监视着马宅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动,先将人扣下,等我回来处理。”
程辉默了一瞬,终是遵了裴霁舟之令。
“王爷——”江瑟瑟为难道,“这次我就不陪你去了。”
裴霁舟心领神会,他握着江瑟瑟肩,柔声道:“你留下来照顾好荀公,我最多两三日就会回来。”
江瑟瑟轻轻颔首,“王爷一路小心!”
程辉欲劝裴霁舟明日再啓程,但裴霁舟却是一刻也不敢再耽搁,当即收拾好行李,带了两个随从便奔去了怀水县。
不曾想,裴霁舟刚走半日,仇不言便赶来了临江县,得知裴霁舟又去往了怀水县后,他亦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仇不言的出现让江瑟瑟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她终于可以潜下心来同华伯景一起照顾和陪伴荀尚,但此时的荀尚已经病入膏肓,连药都喝不下去了。
华伯景看着躺在床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荀尚连连叹气,“荀老头他,怕是没几日可活了,念念,着手準备后事吧。”
闻言,江瑟瑟的眼泪顿时就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她背过身擦着泪水,始终不愿接受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