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撇过头去,觉得盈缺这样子实在不堪。
温温自己在鬼门关前走过好几遭,又怎会害怕这种威胁,她掏出谢庭兰送她的手机,“医院很近,我会替你联系救护车和谢庭兰——”
噗嗤,裂帛般的声响。
温温眼前一花,视野里泼洒着比晚霞还鲜艳的颜色,她话没说完,盈缺手中那块碎玻璃便结结实实地扎破了颈动脉。
她不受控地尖叫后退了好几秒,魂儿才重新落回身体里,飞速地打了旁边医院的电话叫救护车。
盈缺继续朝温温爬了几步,吃力地越爬越慢,可温温却觉得与他间的距离一下缩短了。
她蓦地剎住脚,发现自己下意识在朝他奔去。
像是赶走前来探望的夏滢的那天般,盈缺虚弱地扬起一张血淋淋的削瘦的脸,眼神渴望地对温温道:“疼。好疼啊。”
“囡囡,带我回去好吗?”
他颈动脉的伤口还在不断地飙血,仅是看上一眼,都令人毛骨悚然。发丝被血黏住,露出额间那块被温温砸伤的小疤。
这块疤,是他想偷偷让温温怀上孩子时,温温发怒乱扔东西砸出来的。
他永远是这样。
因为不想承认喜欢上了她,便对她恶语相向,让她不许靠近。
因为不想她离开,便散布黑料,设计巨额欠款。
强迫她,让她怀孩子。不高兴了,就雪夜下山,把自己弄得车祸失忆。
永远这样任性妄为。
现在,还要用性命相挟。
那以后呢,还会做出什么举动?
温温指甲嵌进掌心的肉里,她喘息了几下,没再朝盈缺走去,而是又给谢庭兰打了个电话。
血液撒在雪地里,又被雪盖住,一层迭着一层。
“沈玉音,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当温温决绝地拽步离去时,原本眼中已露出希冀的男人彻底瘫倒在污雪中,明明心脏还在跳动,神情却如死了一般。
纤纤月,盈复缺
“嘟——,咔啷叩隆咔啷叩隆。”
老式火车的汽笛声响起,一节节红色漆皮车厢,如龙一般在高低错落的山脉间腾云驾雾。
正值春浓之际,从车窗里仰目望去,山野间的绿色深深浅浅、疏疏密密,怎么望也望不尽,望着望着,忽地一下,瓦蓝瓦蓝的天空从绿色中跃出。蓝与绿间没有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