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坐在主殿正位,正等着他们。
荣琛进去第一句就是:“米尔在位也不超过一个月,你就这么折腾?怕文官弹劾不过来?”
米尔看见荣琛时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那是他这个笑面虎不常有的真诚的笑容,不过很快,笑容凝滞,目光放在紧跟着荣琛走进来的男人身上。
荣琛和聂郸在米尔侧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很快有女仆上来斟茶。
米尔收起笑容,言:“我跟你不同,除了格沃,我对那个老头子也没什么情分,当初若不是他不管不顾,何至于让我和母亲沦落渔村。”
事情也怪不到先帝身上吧,荣琛懒得说,问:“找我什么事?”
米尔身旁的近侍上前了一步,皱眉想说什么,米尔抬手阻拦了他。
他说:“你要陪他回绿星?”
他自然指的是聂郸,但从始至终,米尔压根没看聂郸一眼。
荣琛也不在意,对米尔来说,聂郸是他最大的威胁,也是他永远翻不过的高峰。
早在司里出现在主星,出现在米尔眼前,绿星和主星的地位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先帝在时主星还能茍延残喘一阵,先帝去世,紧跟着米尔上位,整个主星被他搅得乌烟瘴气,已是摇摇欲坠,倒不如说是司里的出现拯救了主星众民。
而聂郸是绿星最被看重的后辈,不仅是司里的学生,更是总统面前的红人,如果他继续待在绿星,前途无量。
米尔心知肚明,但他事业上敌不过聂郸,感情上依然抢不过,心里记恨,自然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安抚自己焦躁的内心。
类似于学生时代好兄弟提起学校最优秀的同学,而他明明羡慕嫉妒的要死,却还要强撑着面子说一句:“他啊,我不认识。”
荣琛道:“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
米尔脸色一僵,“荣琛,你现在还是我的部下。”言下之意,注意你的言辞。
聂郸出声道:“米尔,不管他跟不跟我回绿星,他都不会再是你的部下,不论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不是你说了算的。”
米尔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旁边近侍直接出口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
米尔转头,一记眼神直接吓得近侍不敢说话,差点腿软直接跪下去,他垂下头。
荣琛站起身:“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走了。”
“等等,”米尔叫住他,看了一眼聂郸,似乎是对只能当着这个人说出接下来的话而感到无奈,“我答应帮你救出聂郸,也没有威胁你进宫陪我,甚至于我能答应让你自由,你就不能……不走吗?”
荣琛想,这大概是聂郸这辈子唯一一次这么低声下气同人说话了。
旁边的近侍这才明白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糊涂事,天天教下面的人少说话多做事,怎么自己反倒忘了这最基本的察言观色。
“为什么,哪怕只是继续留在警部?”见荣琛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米尔又道,“你不相信我吗?”
荣琛转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本来荣琛还想多说两句,手突然被握住,聂郸把他拉回来,然后转头对坐着的米尔道:“不为什么,因为我不同意。”
说完,就拉着荣琛走了。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近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陛下?”
米尔回神:“嗯,你先下去吧。”
近侍转头,看到米尔独自一人坐在殿内,他体贴地没有关上门,不然显得里面的人更孤独了。
其实米尔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自从母亲去世,他就成为了禹陵,为了重新回到主星,也为了替母亲报仇,只是在走这条路的过程中,遇上了一些意外。
荣琛就是那个意外,刚开始,他只是觉得这个男孩比较有趣,明明就是og,却不接受自己的身份。
再后来,他知道荣琛和聂郸的关系,因为自己的目的,再加一点私心,他接近荣琛,甚至帮他报仇,最后还带他来了主星,看着他一步步成长,变得优秀,自己也逐渐沦陷。
但他对荣琛始终心思不纯,就算他和聂郸站在同一线上,他也不可能得到荣琛的回头。
出了皇宫,荣琛感觉手上半点没有松开的痕迹,反而握得很紧。
“吃醋了?”荣琛从后面看过去,聂郸看着前方,露出四分之三侧脸,下颚线紧绷,是在生气。
聂郸慢慢减速,和荣琛并肩,握着荣琛的手也改为牵着,“嗯。”
荣琛好笑:“米尔的醋有什么好吃的?”
聂郸转头,看着荣琛的眼睛,男人眼底带笑,确实坦荡。
荣琛说:“干嘛,你还不信我?”
聂郸拧起的眉头还是没消下来:“我不是生气,是嫉妒。”
荣琛:“嗯?”
“这六年,他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喜欢的人离得那么近,”聂郸说,“而我只能从报纸上看。”
荣琛愣了愣,噗嗤一笑:“你……怎么突然幼稚,郸哥,我跟你是什么关系,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他板起脸:“你还真以为我这六年顾着享受别人的喜欢了?”
别说享受,他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情感反应。
对他来说,除了聂郸,谁都不行,哪怕被逼的也不行。
聂郸突然想起苏南曾说荣琛如果再胡来,抑制剂失效,以他的性子,只能走上殉职这一条路。
心口猛的一疼,皇宫门口,只有站得笔直的守卫,再远一点才能看到街市,聂郸伸出手,在蓝色的墙体下,将荣琛拉入怀中,并道:“对不起,小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