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媛可只觉得这服务员狗眼看人低。要不是怕暴露,她直接亮身份闪瞎他的狗眼。
“周行知是不是在上面?你告诉他一楼有人等他接驾,让他速来!”
服务员看她不像是说大话,更不想得罪客人,毕竟能来这里消遣的哪怕是只能呆在一楼包厢的,都是他惹不起的,只犹豫了一会他就拿出对讲跟经理说了这事。
两分钟之后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替她们刷了卡。
“啧啧啧,真是玩出了名堂,周行知已经在声色场合这么吃的开了么?”肖媛可抱胸摇头撇着嘴。
“将来我们这一辈啊,也不知道哪一个能守住家产,在爸妈咽气前能让他们瞑目。”
“这样一看,我哥真是个乖乖仔,诶,笙笙姐你还没有男朋友吧,把我哥介绍给你怎么样?他除了有点书呆,其他的都还马马虎虎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将来肖家一大半财产都是他的,绝对的有钱!”
看江笙只是轻笑,肖媛可却突然发现新大陆般,觉得这个想法甚是可行,要是真让宋雨萱做她嫂子,她宁可她哥是个gay!
“我哥真的优秀!”她忘了刚才怎么贬低她哥是个书呆的时候了。
肖媛可缠磨着江笙一路哼哼唧唧路过了走廊右侧的大阳台,刚过拐角处就看到一个经理打扮的人再训斥一位低头啜泣身着舞衣的女孩。
只是几步的距离,江笙便听到经理威逼利诱的劝导,什么惹不起,什么顺从,什么退学之类的。
女孩只是呜咽着说不想坐台。
“什么坐台?!你当魅域是什么地方?你要是真坐台的,你以为里面贵人还能看得上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经理看她们走近,服务人员替她们拉开的是那间专属包厢的门,见多识广的经理只两眼就从二人的打扮分辨出她们大概的身份。
江笙一身简约大方的装扮,虽看不出牌子却颇有质感,一头泛着光泽的亚麻雾棕长发只用一根发带随意扎了起来,慵懒随性又干练,气质清冷,长相也属上乘。
另一位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行为举止有些跳脱,那种见惯了场面的自信是藏不住的。
经理微笑着冲二人点头,然后殷勤地搭了把手跟服务员一同拉开了包厢的双开大门。
包厢门关闭的前一刻,江笙听到那女生说她就是想挣点学费,别的不想要,随着门合上剩下的话也被隔绝在外。
肖媛可进了门跟认识的几个打了招呼,便撒欢似的玩了起来。
江笙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若大的包厢挤了不少人,几人凑成一堆,声色犬马,满场的纸醉金迷。
江笙累了一天,精神也一直绷着,眼下只想回到家舒舒服服洗个澡睡个好觉。
她闭上眼睛揉着额头,脑中全是今晚肖媛可说的那个男生和刚才门外啜泣的那个女生。
最后她实在坐不住了,拎起包就离开了包厢。
本想眼不见为净,毕竟这跟她也没有关系,这世道除了包厢里的那群人,谁不难,谁不可怜呢。
可是在等电梯时,她又看到那个女生被两个人拖拽进了刚才出来的包厢,女生一直哭着。
江笙捏了捏手,电梯叮咚一声,她最终没有选择进去,而是拐到了右侧的大阳台,迅速掏出手机拨了三个数字,那边接通之后她毫不迟疑地报了魅域位置说这里逼良为娼。
反正没人知道谁报的警,她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仁至义尽。
挂了电话,她轻笑了一声,笑自己不长记性,笑自己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外头的夜色正浓,有人披星戴月正为了生活奔波拼尽全力,可有的人酒池肉林从不顾别人的生死意愿,将别人的苦难作为自己取乐的工具,摧残人心谋杀别人的未来。
也不知夜半无人时,会不会心虚害怕。
“一群人渣啊。”
可世上的不公多了去了,谁能顾得了谁呢,就连她自己都深受其害。
江笙闭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扫到明明灭灭的星火,她这才注意到阳台另一头好像有人,可是灯光昏暗,她站在明处那人隐在暗处,她看不清对方。
忽的神经突然绷紧起来,她刚才的那番话,是不是都被听了去?
迈出的右脚突然钉在那里,再也迈不动一步,她不动,那人也没动。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十分?二十分?还是更久?暗处那头终于有了响动,是起身迈步的轻微声响,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江笙后背绷直,如临大敌,仿佛一步一步都踩在她的神经上。
光影交错,对方的轮廓慢慢从阴影中脱离出来,昏暗的灯光下,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江笙到抽一口凉气,徒然睁大双眼。
她从没设想过跟荆郁再见会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时机,以何种面貌何种心情。
但不管哪一种都绝不应该是眼下这种。
江笙动也不敢动,僵直地钉在那里,怔怔地看向荆郁。
随着荆郁一步步靠近,她的心脏也慢慢失了节奏,胸腔起伏,呼吸局促,紧握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力微微轻颤。
那张熟悉的面容阔别六年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在她还没有准备,还没有决定开始正式面对他们的时候,就这样无遮无掩以最出乎意料的形式出现。
联想到昔日种种还有刚才出口的话,江笙无法再保持往日的从容冷静。
六年了,再次面对这张脸这个人,心中徒然腾起的恨意与不平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又拉回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