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抽出佩剑,隐匿脚步声,不知觉间来到那人身后,“扑哧”声响,那人面朝下,直愣愣地倒下去,鲜血溅在白皙的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将剑抽出,又狠狠落下,直到那人被剑插成筛子,身上出现无数个血洞才肯罢休。
血洞咕咚咕咚往外冒血,为这一片红的天更增色彩,孟山唐从袖子中掏出一块全新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去鲜血,随后双手捧着允谓,走进和尚们躲着的地方。
“清心法师可在?”他恭敬垂头,放缓声线,柔和问道。
道观的人向来过的平和,哪经历过这般血腥的场面,众人闻着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及白衣上沾染的血液,浑身颤栗着又往后缩了几分,无一人敢为他解答。
孟山唐也不急,他随便找了个块地坐下,面容冷峻。
“不用怕我。”他笑了笑,柔光落在身上,好似普渡众生的佛光,清心法师从高大的佛像背后缓慢走出,他双手合十,微微低头,瞳孔里不含任何杂质:“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有何需求。”
其他和尚见他出来,纷纷避让开一条路,孟山唐笑吟吟地递上允谓,客气道:“清心法师,您可帮我瞧瞧,这棋盘,是不是神器啊?”
法师垂眸仔细打量着允谓,伸手轻触那贯穿整个棋盘的纹路。
“嘶。”一声,他吃痛的将手指从棋盘上挪开,血珠落在鲛麟纹上,棋盘隐约泛起蓝光,血液逐渐消失,融进允谓。
清心法师露出诧异的神情,此时,佛像前供奉的香火突然滚落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众人寻声望去,佛像前一片黑暗,明明是青天白日,寺庙内却暗如黑夜。
孟山唐心中隐约感到不妙,他抬头看向佛像,一束红光透过黑暗,佛像面庞前的黑暗消散,紧闭双眼的佛睁开眼,冲孟山唐露出瘆人的笑。
他心中一紧,急忙拉开离佛像最近的清心法师,二人前脚刚退后,后脚刚刚所处之地裂出一条巨缝,将孟山唐和清心法师与寺庙众人隔开。
清心法师瞳孔骤缩,暗道不好,不知从哪儿掏出的一张符纸甩向那尊佛像,随后,他冲对面众人大喊道:“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没一会儿,整个寺庙只余下孟山唐与清心法师二人,黑暗彻底散去,一片明光中,巨大的佛像“活”了过来,它缓缓站起身,向孟山唐二人走来。
它每走一步,整个寺庙都随之颤抖。
孟山唐抽出银剑,快速后退,仔细打量着这尊佛像,寻找破绽。
清心法师再度甩出一张符纸,吹过一阵风,符纸正好贴在佛像脑门上,佛像停在原地,说时迟那时快,孟山唐提剑,身影如风,冲向佛像,银剑坚韧,斩下了佛像的一条臂。
他站在佛像肩膀上,银剑刚刚插入脑袋一点,符纸的作用便消散了,它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疯狂抖动身子,孟山唐紧紧抓住剑柄防止自己掉下去。
清心法师退后,这次符纸尚未甩出去,他就被佛像震开数十米,心脏钝痛,一口浊血顺着喉管吐出,清心法师强忍疼痛站起来,使劲全身力气甩出那张符纸,定住佛像。
此时,一团黑雾突然从外边儿闯进来,整个寺庙再度被黑暗笼罩,孟山唐感到有一双手紧紧搂着他,不过一会儿他便感到大地的存在,那人轻轻摩挲他的眼尾。
那人的手异常粗糙,动作轻柔,但那人并未停留许久,只在他脸上留下冰冷的余温,黑暗中传来厮杀声,一炷香时间过去后,黑暗消散,伴随的是那尊佛像的轰然倒塌之声。
被孟山唐收进囊中的允谓闪着细微红光。
清心法师呼出一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向倒塌的佛像,眼中尽是惋惜。世道乱至如此,连人们信仰的佛都能轻易被邪祟入体。
寺庙在混战中,成了一片废墟,尘土飞扬,大地裂开,外边儿是一片血红,连天都染上了颜色。
感慨万分,昨日这寺庙还是完好的,今儿就成了这幅模样。
寺庙倒塌,信仰入魔,从今往后,他也不再是什么和尚了,受困于信仰半辈子,经此一遭,他便是自由的人。
清心法师摇头叹息,冲着那尊倒塌的佛像双手合十,最后鞠了一躬。
云雾散开,废墟中照进太阳,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走向孟山唐,缓缓开口:“小友以后唤我清心即可,既与佛无缘,那便不纠缠了。”
清心脸上不知何时,笼罩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笑意。
他愣了了会儿,直到清心回头将他的剑拔出还给他,才醒悟过来。
孟山唐轻笑一声,也是,既然无缘,也不做纠缠。
他接过那把银剑,一矜持,一肆意。
那片废墟在二人离开后,一团黑雾显现出人形,复生站在原地,一身黑袍染了红,他也在笑,目送着孟山唐离开。
他低头看向那根摩挲过孟山唐眼角的手指,抬起那只手,将那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孟山唐的温度早已散去,但他身上的气味还有残余,复生感受着这残余的气味,他知道,以后再见的机会不多。
孟山唐不愿认他,那他便在暗中保护他,做他的暗卫。
即使见不得光。
他化为黑雾,往深山里钻去,消失在树林里。
孟山唐一路沿着大道向前走,下一站该去哪他也不清楚,清心顺路在街上买了新的衣裳,换掉那身僧衣,这下除了光头,也瞧不见哪儿有僧人的模样了。
从早走到晚,在第三日,二人来到了一个村庄,这才打算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