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轻非道:“我小时候每天都要从门口经过,里面那个叔叔一直坐在门前,不管春夏秋冬还是阴晴雨雪,我就没见他挪过地儿,也没见谁来?买过东西。不过禁止燃放的规定下来?有?几年了,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
说罢她站起来?,往水池子?那边看了一眼,担心道:“要是没找到?怎么办?”
卫骋心态良好?:“大部分内容我都记得,实在不行就重新测试一遍,时间上没那么紧。”
谢轻非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要自?责了。”
卫骋刚要说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声惊叫,两人?一齐回?头看去,发现打捞师傅解了绳索,正瘫软在地,其?余的人?脸色亦很惨白。
稀疏的草坪上,躺了两根湿漉漉的,裹着淤泥的白骨。
一个医生一个刑警,当即就看出这是人?的骨骼。谢轻非反应迅速地上去稳定打捞队人?员的情?绪,卫骋也打电话通知席鸣带人?过来?,然后蹲在地上打量起这两根骨头。
只一眼,他便道:“股骨与?桡骨,看着已经有?很多年了。”又问?打捞师傅,“下面还有?吗?”
那人?惊恐未定,磕绊地点头,“还、还有?不少。”
卫骋点点头:“谢轻非,你又要加班了。”
谢轻非看了他一眼。
“?”卫骋莫名道,“什么眼神啊?”
谢轻非意味深长道:“卫骋,我发现你这人?沾点玄学。”
第23章
卫骋没懂,谢轻非也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不尊重?人,没继续这个?话题。
警方很快赶来现场,席鸣一瞧呦呵,报案人还是?这俩冤家,真是?无巧不成书。
兔子广场这么个自带流量的地标,前脚刚出完交通事故,后脚又被警察包围,周边民众全看起?了热闹,微信群里的小故事都?编出好几个?版本了。眼见着越来越多媒体赶来,警方的破案压力无形中加了几重?山。
捞出白骨的打捞队师傅被席鸣请到车上去,走前他叫了卫骋一声,手还哆嗦着,把攥了好久的U盘交到卫骋手上,颤着声道:“干了半辈子没遇见过这种事儿,开眼了我。”
卫骋十分?过意不去,多加了不少酬劳给人家,又独自捏着U盘惆怅了会儿。
就这么一个?不留神?,再回头谢轻非已经穿好防水服,腰上正?吊着锁扣准备下池,与她一起?的还有同样装备齐全的程不渝。
兔子广场的喷泉已经荒废很多年,正?如方才那个?打捞师傅说的,下面水浅淤泥深,倒还方便?了他们?寻找。
摸到大概方位,谢轻非拽了把绳子,上面的人接到指令停止松绳,两个?人在脚尖触到水面的距离上悬停。
方才找U盘时挖开的泥搅混了一周的水,可?以清晰看到白骨被发?现的具体位置。程不渝将手头的工具探下去,陷入泥中二三十公分?时,感觉戳到了硬物。
水腥味在鼻尖萦绕,谢轻非打着手电照过环境后道:“四面都?有防护网,尸骨不会被水冲走,就在这个?范围内找。”
程不渝点?头,把握好力度之后反手一捞,一网兜的深黑淤泥在水面漂洗过后果然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物体。
“骨盆宽大,骨骼重?量较轻,死者暂时看来是?女?性。”
下面视野不好,黑黢黢一片,耳边还有水流呼啸的动静,黑暗于?是?像咆哮中的野兽,蛰伏在肉眼看不到的四面八方,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和零星落下来的粉紫色晚霞附以光明。
谢轻非单手撑住了中央石柱,将程不渝挖出的白骨收进袋中。
“谢队,你还好吧?”程不渝见她脸色不大好,以为是?吊绳勒得她不舒服。
谢轻非低头看看浑浊的水面,道:“我没事,继续。”
如果卫骋嘴严,她不适应黑暗这件事全局上下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既然不知道,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额外关照她。谢轻非下来之前清楚会面对什么,只是?她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旁人也理所当然地配合她的作风,不会说什么“谢队歇着我们?来就好”的客套话。
谢轻非平复了一下呼吸,尽量把注意力放到那点?微末的霞光上,头顶却忽然压下道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