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从许丹心那里借钱的话,那……只有那个办法了。
陈阿满攥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郑其明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晚上都会把店开到比较晚。陈阿满趁天黑的时候从悄悄后院翻墙出去,沿着小路来到了柳梢街的尽头,与另外一个街区交界的地方,叫做春华路。
春华路,又被居民们称为“堕落街”,坐落着很多打着暗红灯牌的见不得人的生意。海桐市的三教九流、边缘人士挤在这里蝇营狗苟,也是陈阿满曾经讨生活的地方。
他穿着一件不起眼的黑色旧棉服,用帽子盖着脑袋,低头一路走到最里面,抬起胳膊,扣响了眼前那扇泛着油腻的木门……
血
隔了半晌,里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两扇木头门从中间对劈开来,一个厚嘴唇、凸眼睛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身上套着件发黄的白大褂,脖子上挂着个很旧的听诊器。
“这么晚了,什么事?”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边说话边用棉签挖耳朵,看着陈阿满。
陈阿满放下帽子,露出一张清秀瘦削的脸。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让他有点害怕,但他还是走近一步。
“你这里还收不收血。”
陈阿满装作老练地问。
“你?”
黑诊所的医生看着陈阿满,又伸手在他肩头捏了捏,隔着棉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肩膀上的骨头硌人。
“这身板行不行啊,等会儿别晕那。”
“行,来吧。”
眼前的人有双倔强到清明的眼睛。
医生看了半天,把门打开一半,让陈阿满进来。
“跟我过来。”
他手一挥,陈阿满就很自觉地跟他进去了,一个小院落,连着一个屋子,客厅改成了诊所的样式,连着卧室。
堕落街上的黑诊所都长这样,药费跟诊费都比医院贵,同时还承接着一些见不得人的灰色项目,比如堕掉来路不明的胎儿、高价回收血源等。血贩子会经常来这边取货,再以更高的价格卖给急需使用的买家,早就形成一条地下产业链。
“抽多少?”
医生拿皮筋管系住陈阿满的胳膊,把那盏摇晃的吊灯移地近了些,用手在陈阿满胳膊上使劲拍拍,找血管,找了半天没找到。
“越多越好。”
陈阿满说,又看着自己的胳膊道:“我有点瘦,血管不太好找。”
“那你还要多抽?要钱不要命。”
医生拿棉球蘸碘酒擦着他的胳膊,很快上面就出现一大片淤紫一样的颜色。
“干这个的谁不是急缺钱。您看着办吧,别让我死了就成。”
陈阿满笑笑,觉得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好像不那么可怕了。
尖细的针头很快刺入皮肤,殷红的液体顺着细细的透明管流淌,一点点地,眼前的血袋子由空到满,陈阿满看着那片红色,越看觉得越黑,心下还疑惑万分,我是得病了吗,血怎么是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