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駸身上清幽的气息一点点靠近,他低著头等待一拳或者一肘,可是那种带著微微惧意和莫名忐忑的情绪持续了太久,胡駸的暴力也没有到来。
江城子正要抬起头,就感觉眼前一晃,嘴角突如其来地刺痛了一下。
“唔。”他短促地发出一个音节,胡駸就在他面前直起身了,脸上又是瞧了太多遍的微笑。
其实胡駸笑起来挺坏的。
江城子神经开叉地想到这个,又马上被眼前架著拐杖绑著绷带的少年拉回了现状。
“我靠,你咬我?!”
“嗯?”胡駸疑惑地眯了下眼,“没有啊,我只是亲了一口。”
“那我怎麽会觉得痛……等等,你说什麽?亲了一口?!”
房间里的气氛蓦地凝重起来,胡駸仍旧微微笑著,可那露了虎牙的唇角带上了从未谋面的暧昧颜色,江城子觉得现在压在自己周身的低气压不是曾经经历过的任何一种,他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说,江城子,不然咱俩……”
“扣、扣。”
病房门被敲响了,紧跟著轻轻被推开,胡家那永远沈著一张脸的老管家侧身进来,垂著眼说:“少爷,莫小姐来看你了。”
然後莫珊就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里有某种势在必得的亮光。
[关於养成系]
莫珊一直担心江城子会把自己假孕的事漏给胡駸,她当然没想到江城子才不是那种嘴上不把门的人,因为他嘴上根本没门。如果莫珊看见江城子直接给胡駸说:“我妹子撒谎,我脑袋搭铁,才把你打成重伤。”她估计得吐血,当然了这是後话,今天莫珊是自胡駸受伤以来第一次探访,她并不想提起任何关於乌龙围殴的事。
“莫珊?”
被江城子惊讶地叫了名字的女生慢慢踱步进来,脸上憋笑憋的严重:“哥,你瞒著我那麽久,就为了天天给胡駸送饭麽?”说完咬著嘴唇狐狸崽儿一样地笑。
江城子顿时说不出话来,想著,靠了,怎麽还是被逮著,糗样再怎麽也不能在妹子面前现啊,虽然他真的不是妹控。
“莫珊,我跟你哥,”胡駸在这时候插话进来,并且边开口边搭上江城子的肩膀“以後是哥们儿。”
“唷。”莫珊没太当回事地找椅子坐下来,然後就开始往桌子上放探病礼物。
等她把东西全放下了,江城子已经接近暴走了。
莫珊是胡駸的前女友,并且是准备把胡駸回收的前女友,这种身份出现在病房自然没问题,所以她大大小小带了一堆吃的玩的,这些也没问题。
问题是,桌上原先就散乱放著的漫画和鸡汤惊人地跟莫珊带来的东西形成了一致,甚至水果的品种都丝毫不差。
江城子并没有从中看出神马兄妹之间的心有灵犀,单单看出他跟个倒追的小姑娘产生了暧昧的默契度。
“操了。”最终只能坐在一边郁闷地小声粗口。
“我说……好像我很多余了?”莫珊把东西全放下後,也发现全都买重复了。
“怎麽会。”搭腔的是胡駸,“我哥们的妹子,当然应该来表示表示~”
莫珊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笑眯眯的胡駸,无论什麽时候这张脸都容易笑起来,笑成那种你明知道不靠谱还忍不住往上贴的漂亮的弧线,莫珊轻轻吸了口气,按捺住差点又腾空的心脏,才觉得有股深重的悲哀流出来。
那又怎样呢,要自作孽的是自己,不可活的後果早就有觉悟担下来了。
於是莫珊只是撇撇嘴角:“那就成,只要不多余,哥们的妹子……也成。”
说实话,江城子挺满足於现状的,自己和莫珊和胡駸,三个人一有空就聚在一起,虽然是呆在洒多少香水都漫著消毒水味的病房,但这种其乐融融的景象,比起在闯了“围堵胡家公子”这种祸以後的设想实在好太多了。
他当然不知道这时候的莫珊已经更敏锐地发现了三人之间的不对劲。
胡駸对於莫珊的频频示好无动於衷,有时甚至会露出厌恶的表情,但是这些排斥只要有江城子在场,都会统统掩饰好,甚至还会学著江城子叫她丫头。
她本来以为胡駸会不动声色地报复自己的哥哥,自己在旁边看著点儿,不管是提醒迟钝的江城子还是趁著胡駸伤弱时期表现女友的不可或缺(好吧虽然是前女友),都是好的,可是胡駸却真的不动声色了。
胡駸的毫无动静就算了,莫珊发现了更为可疑的事,就是胡駸看哥哥的眼神。
那种漫不经心的、玩味的充满兴趣的眼神。
莫珊的第六感想警报一样尖叫起来,她不知道胡駸会对江城子做什麽,或者说计划做什麽,但她知道那对自己的哥哥一定是没好处的。
更重要的是,她本来期盼过胡駸会用那样热切的眼神注视自己。
恋爱中的女人是疯狂的,所以莫珊几乎没怎麽思考,就把电话拨给了那个从不轻易接触的男人。即是那个把江城子称作“阿江”的男人。
“白叔。”
“什麽事。”对方的声音仍旧慵懒冷漠,等莫珊的下文等了一会儿,莫珊也吞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好不耐烦地接过话题:“那个胡家的小子心术不正,我知道。”
“啊,白、白叔知道?”
“嗯。”
“那、那这事怎麽办?”
“你不用管,”电话那边的男人顿了顿,“他敢把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不管是什麽主意,就得担著後果。”
江城子与白幼宁的相遇,大概是在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吧,尧城非常冷的冬天。江城子还不是江二,每天带著一帮屁孩子把尧城绕个圈地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