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甄贵妃为了九月重阳之后选秀女的事做准备的时候,徒述斐在边上顺耳朵听到的。
“那你为什么四处看?”徒述亮的问题回到了一开始。
“我怕咱们几个也碰上什么人,吓了别人一跳。”徒述宏摸了摸脑袋。
“要不……咱们去看看三哥?”虽然不太明白这和四处张望有什么联系,可小孩子的脑回路,就不能拿逻辑规则去判断!所以徒述斐只能这样提议道。
“不去!”徒述斐的话才一出口,这两兄弟就立刻异口同声的大声说道。态度非常之坚决!
“为什么啊?”徒述斐不明白,怎么才说去看一看徒述昊,这两个人就这么抵触。
徒述宏不高兴的嘟着嘴,不愿意说人坏话。不过徒述亮心里就没那么多的顾虑,张口就说:“三哥可好了呢!可李娘娘不好!”
“怎么不好了?”徒述斐不明白,引着徒述亮让他再说点。
徒述亮吭叽了半天,掰着手指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才吱吱唔唔的找到一个不好的地方来:“她不让三哥玩儿!”
这叫什么不好啊?不过是个管束严厉些的母亲罢了。听说李惠妃是翰林李家的姑娘,出身摆着,对自己的儿子严格要求自然不算是什么。而且严格要求难道不是好事吗?这样孩子长大之后才能出息啊!免得成了纨绔,祸害百姓去。
“她不理虹妹妹,娘说她不喜欢虹妹妹。”徒述宏看徒述亮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接口道。
两个哥哥都不喜欢李惠妃,徒述斐有点上心了。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动,的确,有些事情小孩子的确不懂。可孩子对于一些看不见摸不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却最敏感不过了。像是一个人是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小孩子要比已经懂得察言观色的大人更敏感。
徒述宏和徒述亮就是如此。
因为说起了李惠妃,两兄弟有点情绪低落了。徒述斐咂咂嘴,看了一眼有点蔫巴了的徒述亮:“吃糖葫芦吗?”
“糖葫芦?”那是什么?
徒述斐一招手,身后的青莲就对一个捧着食盒的小内监招手。小内监把食盒拿过来,打开了盖子。
徒述斐的糖葫芦可不是山楂裹着熬糖,那样的东西在夏日里头,估计还不等吃呢,外面的糖衣就都化光了。这个糖葫芦只是形状和糖葫芦相似,是甄贵妃特特让小厨房的人做出来的。
把龙眼大小的果实,可以是樱桃或是荔枝,也可以是水果切了丁,裹上一层薄薄的麦芽糖,用稍长的牙签扎上,一根可以让徒述斐吃上好半天呢!
这可又让徒述宏徒述亮两兄弟长见识了:半透明的麦芽糖裹着颜色不同的果子,红红绿绿的,非常好看。
可以说,徒述斐每次带来的甜食,让他和这两兄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并且深深奠定了徒述亮“跟着六弟有好吃的”的坚定信念。
徒述斐带来的糖果子被消灭大半,莲池除了凉爽一些也没有什么好玩的。眼看着天色还早,徒述斐提议,可以去演武场看看。
一提演武场,徒述亮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立刻就来了精神:“再过一年,我也要去演武场了!”至于弘文馆,徒述亮直接就给无视掉了。
人有了事情忙之后,时间过的就会显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中,徒述斐的小衣服已经从只一件贴身的单薄夏衫变成了加了比甲和小披风的装束。
中秋的时候徒述斐吃到了甄贵妃给他特质的月饼,前几日又过了重阳,如今的时间,已经进到了九月。
如今已经是秋季,早晚天气都凉的很。甄贵妃却早早起来,引着选秀的事情,又把所有的细节捋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才放下心来。
圣人自登基起,对于后宫的关注就不多。先是以天代月为先皇守孝,而后就是整合前朝的各种势力。而后又要熟悉政务,花了足有一年多才把朝中诸事理顺。而后就是培植自己得用的人,又要不着痕迹的实行自己的政策。
又因为国库空虚,圣人下旨搁置了一届遴选秀女,所以严格来说,这还是自圣人登基之后第一次选秀呢!
关于选秀的范围,圣人早也就划下了道来:年满十三未满十七的京中官员四品以上嫡女及外省官员三品以上嫡女。
除了要在这些姑娘里头挑选一些填充后宫以外,还要给宗室里头已经到了年岁的子弟们好好相看一番。因此,甄贵妃最近很是有些焦头烂额。每日里头,各家的诰命太太们递牌子请安的不计其数。还有求告到圣人处的宗室长辈,就为了给自己儿子孙子讨一个可心的媳妇。
早在八月末的时候,这些秀女们就已经完成了体态之类的检验,很大一部分人都被下旨赐了恩典自行嫁娶,如今还剩下四十多个秀女姑娘,要在宫中住上两个多月,才好决定到底是留在宫中、指婚宗室还是让其自行聘嫁。
九月中旬的一个早晨,晨光熹微之中,朱雀大街两旁店铺的瓦檐上都挂起了浅淡的白色秋霜。一辆辆青斗骡车排成一列,慢悠悠的穿过了街道,来到了禁宫的西门永安门处。
到了永安门,骡车停好之后,车上下来了一溜烟全都穿着一身天青色袄裙的秀女们。有几个相熟的秀女互相打了招呼说着些什么。
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有宫里头原本隐在暗处观察过所有秀女行为的嬷嬷们离开了永安门,又告知了前来领路的内监可以带着新选秀女进宫了。
新进宫的秀女们被安排在了养德宫里头,每两个秀女住一间房,每间房配了一个宫女一个内监。这让许多平日里头一脚出八脚迈的秀女们很不适应。好在能留到最后的秀女们,家世、见识、礼仪规矩都不差,知道此时此刻万不能闹出什么来,也就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