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受够了“楼上那位”的折磨,他们心照不宣地递着眼色:有贺老爷子在后面撑腰,锋源集团这一回,是真的变了天。
还没来得及一表忠心,不知是谁,通风报信般重咳一声。
众人会意地打着哈哈,自行散去。
不多时,贺礼文自楼梯间拐出来,面无表情走过他们方才扎堆的地方。
贺礼文推门走进总裁办的时候,贺敬珩正站在生态缸旁喂蛇。
整间总裁办公室延续了集团大楼的装修风格,简约且寡淡,唯一的“不同寻常”,就是那一隅。
数米见宽的爬宠缸被精心设计成“热带雨林”主题,透过深深浅浅的蕨类和藓类植物,能看见造型别致的沉木上盘踞着一条黑王蛇——搬进总裁办的第二天,他便将饲养多年的宠物安置到了这里。
起初,下属们对于贺大少爷的爱好非常不能理解,有几个胆小的姑娘甚至每次进总裁办公室前都要做心理建设……
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相处,大家也都习惯了,并且笃定生态缸里的冷血动物只是样子看起来可怕,大部分时间,它都只是安安静静独自待在那里,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
……和现任boss差不多。
对于“贺董”的不请自来,贺敬珩并不觉得意外,毕竟,这间办公室本该是属于贺礼文的地盘。
但他没本事抢回去。
想到这里,贺敬珩松弛感,不紧不慢将冻鼠丢进生态缸,看着黑王蛇一点一点将食物吞咽入腹。
贺礼文神情厌恶地拧了下眉。
因为没有温度的蛇和鼠,也因为没有温度的儿子。
他负手而立,直视贺敬珩,强撑起一个父亲的体面:“我听说,你让苏秘书改了行程,今晚就动身去哲海展会?”
“早去早回,我周末还有别的事。”
“但今晚有个商务局,是你张叔叔特意为你……”
贺敬珩打断他:“有话直说。”
贺礼文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松力’那边很懂事,以后可以继续合作。”
贺敬珩没说话。
碍于父子情分,他也曾去过几次贺礼文口中的“商务局”,继而发现,那家伙借锋源集团的名号中饱私囊,还落下了不少把柄和人情债。
起初,贺敬珩只将自己当局外人,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可如今,贺家的重担落在他的肩头,就不能再独善其身——贺名奎当初将他接回洛州,也是做得这一层打算。
见儿子不表态,贺礼文继续劝:“都说‘上阵父子兵’,你得跟我一条心,在选择合作方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
贺敬珩掀眼,凉凉反问:“你和老爷子是一条心吗?”
他转过身来,高大的身影与吐信子的黑王蛇渐渐重合。
没料到对方会用贺名奎来压自己,贺礼文目光躲闪,皮笑肉不笑:“你这说的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