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色的灯光,像被稀释的颜料,倾撒在以夜色涂抹的画布上,勾画出明暗,月蕴溪就背手站在那片交接处。
外穿了一件浅灰的薄款开衫,里面是件白色吊带,与米灰色长裤搭配,简易又朴素,很居家的穿搭。
看起来就像是在床上或者沙发上躺得着小憩,醒了没多久,套了件开衫就出了门。
不知是穿得太匆忙还是走得太着急,开衫有一侧滑落了下去,显露出大片的白。
月蕴溪没去管。
鹿呦视线蜻蜓点水般掠过,很快移开,微诧道:“你……蕴溪姐姐怎么过来了?”
月蕴溪肩线往下塌沉了些许,做了个不易被察觉的深呼吸,红唇弯了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一直没等到你回复消息,担心你有事。”
前半句娇嗔她晾着消息不回复。
后半句关心里夹着真挚的担心。
与那句恳求她不要退群的调调一样,丝丝缕缕打着弯地绕在耳畔。
一股莫名但又不突兀,以至于不明显的暧昧,蛰伏在夜色里,被倏然而起一缕晚风兜起,拂向鹿呦。
那风里裹着的燥,将她笼住,烘得她有些热。
鹿呦手指一抹鼻尖,挪到耳旁捻着耳骨,语气很虚地轻“啊”了一声说:“没回么?我以为我回了的……”
她想,这句透出的演技感应该比云竹显得真实些。
却忘了,小匹诺曹说谎就怕鼻子长,改不了习惯性的小动作。
月蕴溪看在眼里,没有戳破,顺势调侃说:“嗯~记性还不赖?”
鹿呦张了张口,想否认,可又不好说其实没忘,是她故意不想回。
怕月蕴溪追问为什么,她答不上来原因。
也怕月蕴溪什么都不问,敏感乱想。
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踩摔进去,苦不能言的感觉。
鹿呦抿了抿唇,强行挽尊说:“感冒嘛。”
瓮声瓮气的鼻音,仿佛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身体里某一处,被迫拴起的怪物像嗅到了食物的芬芳,蠢蠢欲动。
月蕴溪呼吸放沉,扼制住那里的躁动,问道:“在心里回复的答案是什么?”
“啊?”鹿呦反应过来回道,“哦,不退了,在里面凑凑热闹。”
月蕴溪无声勾唇,将手从身后挪到身前说:“其实,我是来给你和奶奶送伴手礼,顺便还伞的。”
搞了半天,一直在逗她玩。鹿呦没忍住“啧”了声,顺着看过去。
方方正正的礼盒,正红烫金的外包装,系了个红丝带,打蝴蝶结的那端缠绕在月蕴溪白净的手上。
极致的色彩反差,刺激视觉。鹿呦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
份量太重,月蕴溪将礼盒往上拎了拎,用两只手捧着。
像拥了簇火到鹿呦面前。
将她刚刚思忖为什么出国不通知她所衍生出的怨念,给燎
烧了大半。
鹿呦低垂着眼,从月蕴溪手中接过了礼盒:“谢谢。”
“还有关于西城旅游的一些事,想跟你当面商量一下。”月蕴溪边说,边扭过头,颔首将耷拉下去的衣领拽回原位。
声音随着动作移动。
鹿呦目光无意识地跟过去,瞥见衣缘轻扫肩头莹润的肌理,又飞快地挪开,落到虚空。
没说话,等着月蕴溪下文。
直到听见月蕴溪轻软地询问:“我可以进去么?要被蚊子咬崩溃了呢。”
“……”
鹿呦揉揉耳朵,侧开身让她进屋,解释说:“不是故意不放你进来的,主要怕把感冒过给你。”
月蕴溪不是很在意:“我不怕被你传染。”
鹿呦吸了吸不通气的鼻子:“感冒可是很难受的,晚上都睡不好。”
月蕴溪笑了笑:“不感冒晚上也睡不好。”
“你么?”
鹿呦微感惊讶,她以为月蕴溪这样自律的人,作息应是无比规律,睡眠质量应是很好才对。
但,应该不代表是必须。
她立即关心道:“是最近睡不好么?为什么睡不好啊?”
月蕴溪眸光黯淡一瞬,扬起嘴角轻笑了声:“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