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昇不满起来:“你这里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前头我还以为你打电话是来安慰我的,没想到你是来找我安慰的,不过兄弟,我这还一团乱呢,就不跟你闲聊了。”
杜昇挂断了电话,祈乖的房间里面顷刻之间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此外,他的不开心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散。
第二天,他来到祈家过除夕,仍然无法摆脱那种沉闷的情绪。祈乖默默地坐在餐桌前,面对着满桌的美食,却提不起丝毫食欲。
他的眼睛空洞地盯着碗里的米饭,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
除夕夜的祈家,热闹非凡,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然而,祈乖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他感受不到丝毫的喜庆氛围。
事实上,他的确无法感受到喜庆的氛围,因为祈家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的堂,并不是他这里,而是楼下。
作为私生子,他不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祈家的亲朋好友面前。他只能躲在楼上,独自面对着这个热闹的节日。楼下传来的欢声笑语,对他来说,仿佛真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喧嚣。
祈侑又端上来几道菜,看到兴致恹恹的祈乖,他内心中充满的愧疚:“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爸的朋友会来,往年除夕,家里只有我们几个人的,今年也许是因为爸刚出院,他们才会除夕上门。”
祈侑原本是真心邀请祈乖过除夕的,而且这件事还是祁长风主动提及,他想借助除夕,好好的缓和一下和祈乖之间的关系。
却不想,祈乖刚到,公司里和祁长风关系好的朋友就上门探望,祁长风虽然想和祈乖缓和关系,但还没有正式告诉向众人确认祈乖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先前因为他住院,祈氏集团已经发生了一场不小的动荡,现在将祈乖这个私生子的身份暴露出来,只怕会给有些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祁长风是一个商人,在他的观念里,利益总是第一位的,亲情爱情都要往后排。
所以,祈乖就被独自留在了楼上餐厅。
祈乖还记得,祁长风离开的时候,脸上虽然写满了愧疚,却丢下一句满是恩赐的话。
“你面前这些年夜饭,都是你妈妈一早从法国空运的食材,也是她亲手做的,废了很大劲儿,现在归你了,你可要好好享受,我们去楼下,简单的再布置一顿年夜饭,楼下的那些客人你也不认识,再他们离开之前,你先不要下去。”
祈乖忘记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他只觉得很尴尬,尴尬的他恨不得会瞬移,直接从这里移回自己的家。
可……说到家,祈乖不可避免的又想起白鲢,他的心又是一疼。
他现在借助在白鲢家,可,他和白鲢之间的关系又有些微妙,祈乖不想将那里称为家。
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学校,他居然连一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祈乖苦笑起来。
见祈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苦笑,祈侑心中的内疚感更甚了:“哥哥,你是不是在生气?”
祈乖这次没有避重就轻,也没有将什么都咽到肚子里。
他蹭的一下站起来,一字一顿地反问:“难道我不该生气吗?”
“除夕你们一家人欢聚一堂,父慈子孝就够了,何必非要喊我这一个外人过来?还是说,有我这个观众在,你们这个除夕才会过的开心?现在这场戏我已经看完了,可以走了吗?”
这是祈乖第一次对祈侑真正生气。
他承认,祈侑是想将他这个孤独的祈家一份子拉回到祈家。
可是他心知肚明,别说祁长风了,就连他的亲生母亲都不想他回来。
毕竟,他刚指责完祈侑,祈侑本人都还没有反驳,餐厅的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了。
祁夫人一脸怒容的盯着祈乖,她冷冷的开口:“祈乖,你跟我来。”说完,她径直走到旁边的一间客房。
祈乖犹豫了一下,跟上了祁夫人。
进了房间,祁夫人就劈头盖脸的呵斥他:“你能不能懂事一点,你爸爸的朋友都在楼下,你怎么能在楼上和祈侑争论,若是让你爸爸的朋友听到,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呢。”
祈乖:“还能怎么编排,反正我的确是一个实打实的私生子。”
“你!”祁夫人气急败坏:“一口一个私生子,你倒是叫的顺溜儿。”
“祁夫人,您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吧?”
“祁夫人?”祁夫人愕然的指着自己:“你现在连一句妈妈都不肯叫我了?张口叫我祁夫人,你这些年念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祈乖认为之前,自己已经和他这位亲生母亲说的很清楚了,他对祈家的资产没有一点想法。
而她似乎也信了。
所以,他不明白祁夫人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这么多废话。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站住!”祁夫人顺了顺胸口:“你爸爸想把你认回来,过几天,他就会去祁管家那里把你的户口迁回来,虽然你说过,对祈家没有任何贪图,但是你回到祈家的户口本上后,就是实打实的祈家的儿子了,你……”
祁夫人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她压低了嗓音,声音中却带着浓浓的贪婪:“你也要学会适当的争取一些,你应该得到的东西。”
祈乖沉默,原来他的妈妈,不防着他窃取祈家的资产,改要自己和她统一战线了。
祁夫人皱眉:“我说的这些,你到底听懂了没有?”
“没有。”
祈乖干脆利落的回答,又利落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