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天师更几乎忘了,他们曾经屠戮过一个村庄,那个村庄里都是与代景流着一样血的人。
“看清楚,是他们吗?”大妖低沉清冽的声音裹挟寒风传来,让人心惊胆战。
柏枞的掌心却很温暖,贴在代景纤瘦的后腰上,使用净衣咒让衣服上的水分瞬间蒸发。
代景打了一个寒颤,唇色殷红发青,嗓音七分坚定三分哑:“是他们。”
衆天师脸色僵硬,江炽在听闻代景要杀他们的言语时就已怔忪,半晌方能回神,沉声道:“小景,你在说什麽?”
代景侧目而视,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冷冷道:“是他们,杀了白箬,杀了我族人。”
其实江炽心中已有猜测,但在听到代景如此切玉断金的话,仍是不免骇然,握住本命剑的手背青筋突出,嗓音发紧:“……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如果真是江家杀了代景族人,让他如何面对代景?十几年的竹马之谊又算什麽?
代景望着他,一字一字重複:“是他们杀了我族人。”
“……”
“男女老少,妇孺孩童,一个不留。”
江炽面色惨白,僵硬地看向江家衆天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长老呵呵冷笑两声,浑浊喊道:“江炽,别忘了你也是江家人。现在你却为了这个神魂残缺的傻子,来质问你这些叔叔伯伯吗?”
“是不是真的?!”江炽又一遍问,其实他在那些长辈凝重心虚的脸上,已经看到了答案,“你们又如何知道,小景神魂残缺?”
衆人只是不答,像是哑巴了般,或者说,他们根本无从狡辩。代景就是他们曾经恶行的最好证明。
柏枞往前半步,稍稍将身后的青年护住,道:“事到如今,已无需多言。”
大妖可怖的威压排山倒海般席卷而去,冰冷刺入骨髓,竟比新婚那夜被围攻时还要让人胆寒。
那长老首当其沖,身形陡然倾斜,眼睛瞪如铜铃,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吶喊,咚的一声坠地,冰冻的下半身化作齑粉,口中立时涌出黑红血沫。
“长老!”有人悲怆叫道,立时往那边赶去,然而已经迟了。那长老喉间发出嘶哑的两声,扭过头怨愤地看着柏枞的方向,死不瞑目。
柏枞无动于衷。
江炽手脚也似冻住,无法挪动分毫。他该怎麽做?又能怎麽做?江望雪在他身边,刚要张口询问,见他这般模样,也说不出话了。
留下的这些天师最老不过长老,年轻不过五十来岁,正值壮年,比如络腮胡,见长老死状如此可怖,不由得心生退却之意。
“多问一句。”大妖的声音像一种魔咒,让人动弹不得,遑论逃跑,“江枭何在?”
络腮胡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白箬喝道:“她不是我杀的!我亲眼看到,她是家主杀的!”
白箬媚眼圆睁:“你们家主就是江枭?”
不等络腮胡回答,衆人便呵斥了他。络腮胡冷汗淋漓,濒临崩溃:“凭什麽要我送死?当年屠村又不是我的主意!”
“哦?”大妖冷冷翘起唇角,“那是谁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