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架,瓷瓶,梨木妆台。
再远一些,并不太混乱的软榻上,宴北辰没有选择追上来。
他坐在那里,黑袍垂地,苍白的一截手腕搁置在膝上,一言不发。
在身后大片黑暗背景的映衬下,他抬起眼,静静审视她。
没人拼得过他的心理素质。
画酒几乎快哭的表情:“求你放了他,别杀他。”
“你在为他求我?”宴北辰怒极反笑。
画酒算是见证他的变脸速度。
上一秒还冰着一张脸,一晃神功夫,青年整张表情就柔和起来,露出无害至极的微笑。
他越是这样,画酒越害怕,哭着摇头。
没有。
她想说没有。
可说不出来。
那些眼泪,那些狡辩,无异于热火浇油。
宴北辰朝她招手:“过来。”
其实很轻易便能上前捉住她,但他偏不,就是要让她自己选。
抓住猎物前的折磨,也是一种仪式感。
画酒的手藏在身后,紧紧抠住门扇,指甲都陷进去半枚。
过去?
她迟疑了。
软榻上,青年整个人都被黑暗包裹。
更可怕的是,那些黑暗仿佛有生命力,不断往外延伸,让人不寒而栗。
画酒被冻得害怕,下意识转头,看向外面。
外面天光晴好,要是快些,还能赶上人间黄昏。滨水木亭,就着湖光,用个晚膳。
踏出去,天高任鸟飞。
踏出去,是她可贵的自由。
画酒几乎迈出去了。
可踏出去,小哑巴一定会没命。
最终她松开手,朝宴北辰走去。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她站在他面前,如同灵魂破碎的木偶,眼睫垂着,看不清眼底情绪。
宴北辰依旧不说话。
她读懂那种沉默,再向前些。
等她终于走到他能掌控的范围,青年撕掉温和面具,伸手捞过少女后颈,像在拎一只兔子,迫使她俯身凑到他面前!
画酒撑住床架,才没有整个人摔到他身上。
他恶狠狠道:“怎么不干脆走出去呢?一个哑巴,值得你做到这一步?”
画酒痛得蹙眉,讨厌“哑巴”这个极带轻蔑意味的称呼。
她完全输了。
但目光不再闪躲,声音不卑不亢:“他是我朋友。”
仅仅这一个理由。
其实两人都清楚,回到他身边意味着什么。
正因为清楚,所以愤怒。
越是疯狂,才越要冷静。
“你朋友还真是多。”宴北辰佯装毫不在意地松手,“来吧,让我看看你伟大的友情,值得你做到哪一步?”
画酒终于站直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