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觉得这话力度不够,对方想必不会听?,周望川嘴唇微动,正要说?下一句什么话,却又忍住。半晌,他?闭了闭眼?,放弃抵抗似的压低声音,轻柔道:“乖。”
他?们已经分开,他?本不该说?这个字,可是刚才那声脱口而出的“宝贝”,弱化了他?的心防。给了他?一种错觉,似乎他?们仍是情侣。
电话那头?,商暮又啧了一声。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翻找声音,而后是插头?进入插孔的声音。
“好了。”商暮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拽过旁边枕头?垫在肚子下面,似是随口一问,“你的那什么研讨会,进行得怎么样了?”
周望川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只是道:“还?行。”
商暮不说?话了。
周望川便又道:“还?有十来天。”
商暮依然不说?话,只是单手拔下插头?,把充好电的热水袋抱在怀里。
周望川听?见?他?的动静,问:“热了吗?”
商暮冷淡地?嗯了一声。
周望川不知道他?为?什么态度突然冷淡,问:“怎么了?”
“有什么细节吗。”商暮腹中难受,索性掀起衣服,把热水袋直接贴在皮肤上,滚烫感让他?紧蹙的眉心微微松开。
他?这句话含义不清,周望川却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
很多年前,周望川第一次作为?优秀医生代表去参加研讨会时,兴奋又新鲜,连食堂的饭菜都要拍给商暮看。每晚打电话,都要絮絮叨叨说?上半个小?时。
研讨会结束后回到A市,两?人在新买的恒温按摩浴缸里缠绵。浴室雾气缭绕,红酒香甜醇厚,缠绵的吻一个接一个。周望川低低地?在商暮耳边讲述着研讨会上有趣的案例,哪个赤脚大夫把手术刀留在病人肚子里,哪个愣头?青又把□□当□□割了,逗得商暮笑意不止,一边回应他?的吻,一边问:“你会这样吗?”
周望川啃咬他?的锁骨,又顺着漂亮的肩颈线一路吻上去,双唇紧贴着他?的耳骨,低声道:“当然不会。我会是最好的医生。”
他?那时的语气,自信张扬,明亮又坚定。
商暮轻轻嘶了一声,耳朵被熏染得更?红了。
金黄的圆月挂在天边,那晚两?人在浴缸里缠绵至夜深,喝光了一整瓶红酒。醉意让两?人都变得骨头?酥软,于是更?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可是第二年起,两?人的争吵变得频繁,一次又一次。商暮开始冷淡,不耐烦,甚至拂袖而去,渐渐的,周望川便不再讲述那些他?认为?的趣事。
此?时听?到商暮问起,周望川沉默了一阵,才慢慢开始讲。
他?讲得并不流利,甚至有些干巴,一来他?这些天心不在焉,研讨会上一直在走神,没怎么听?进去。二来……他?已经太久没有与商暮讲过这些生活的细节。
商暮听?得很认真,不时嗯一声。
几分钟后,周望川停下了。
商暮撑着下颌,道:“周大学霸,你这是上课走神,没认真听?讲啊。”他?语气里带着戏谑的笑意。
周望川:“……”
他?只好道:“等我回来,再讲给你听?。”他?已经决定接下来的时间认真参加研讨会了。
商暮道:“你不是说?过,你会成为?最好的医生吗?那确实该好好听?讲。”
周望川怔了怔,这话与那晚的话,太过不同。像是一个注脚,一次修订,勘正前言的谬误。
他?刚想说?话,电话那头?的呼吸又杂乱起来,夹杂着轻微的喘息声,似乎在忍痛。
他?便道:“去吃药。”
商暮不语。电话里只是细微的电流声。
这通电话太过温存,周望川忘了他?们在分手,理智被情感吞没,他?像往常一样哄道:“宝宝,听?话,去吃药。”
他?顿了顿,又道:“我现在不在你身边,无法?照顾你,我不希望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