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什么?”
“这般小心翼翼,就跟做贼似的。”
乌春声音轻快。
他也有几分不解。
“主子,您来了清琴坊,为何不直接去找夫人,去同她说。”
“说什么?”
“说您思念她,说您很想她。”
姜朔神色不明地瞟了他一眼。
光影落在男人眸光间,摇曳得几分恍惚。
这些天,虽然没了长公主的“刁难”,但因为裴家的事,他忙得连轴转。
官盐案终于告一段落,他也好不容易闲了下来。
一个人在姜府中,每至夜幕降临,明月高悬,清冷的月辉倾洒于地。
无法取而代之的,是心中无尽的空虚。
他很想念她。
比重逢之前的那四年,愈发想念她。
若说先前那四年,姜朝谒心中除了思念,支撑他走至如今的还有他所以为的恨意。
姜朔原以为,自己应当是恨戚师师的。四年前的那一碗毒药,摧毁了他年少时所有的珍视与欢喜。
自白骨皑皑的乱葬岗中爬出来时,姜朔心想,自己应当是恨戚师师的。
他应当恨她,恨她给他以希望,又亲手摧毁了这希望。
他恨她的冷漠无情,恨她的虚与委蛇。
他在京畿十三司,一步步往上爬。
尚未至于那顶端时,身为姜朝谒的姜朔便暗暗发誓。
待自己哪一日平步青云,定要亲手报复,令她血债血偿。
殊不知。
阔别多年,经久未见。
再相逢时,才发觉爱意原来一直藏匿于冰山之下,看似平淡,却于无人知晓处,愈发汹涌。
……
姜朔并未打扰她。
他知晓,现如今的戚师师,一心沉溺于练琴,乐在其中。
她如今定是不愿如此唐突地见到他。
坊主同他道,再过上大半个月,便是到验收成果的时候。
彼时京都会举办颂琴大会,京城中许多叫得上名字的王孙贵胄皆会来此,以诗琴会友,颂诗赏琴。
其中,甚至还会有当朝长公主,盛阳。
盛阳亦嗜琴。
方听见盛阳的名字时,戚师师拨弄琴弦的手稍稍一顿。少女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睫,轻轻擦拭着琴身。
她极爱惜这一把琴,每日都要来来回回地擦拭上许多次。当坊主唤她时,戚师师正将小帕折迭得四四方方,微燥的风轻拂过她的发帘。
坊主要她,前去参加颂琴大会。
这是她以清琴坊学子的身份抛头露面、为清琴坊赢得荣誉的机会。
坊主说这话时,目光之中皆是对戚师师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