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太想承认,但隔离的时间太过久远,祁肆停车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问路。
他也曾朝在实验室旧址待过很久的元老级人物询问过实验室的旧址建设在哪里。
俞铮只回了淡淡的一句:“山上。”
“……”,这个范围过于抽象,于是祁肆追问道:“那座山?”
俞铮没再看他,只是当场撸了右手胳膊的袖子,卷到三分之二时,露出了两道一寸多长的伤疤,看着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事物划伤的。
“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
祁肆还没搞清楚状况,俞铮便淡漠地解释道:“当初逃离实验室时,我就不该让阮牧那个疯子开车,路没闯出去,先是撞歪了二十公斤重的装甲车车头,又杀了个回马枪,一头栽进了悬崖。”
总结,能活着逃出来全靠命大。
至于记路……命都没了一半,记哪里的路?
鬼门关吗?
实验室每出过一次炸伤性十足的大事,相应的打掩护的孤儿院就会搬离一次住处。
不久前的通话中,估计也只有像黎昕这么天真无邪,傻憨憨的人才会问出不过脑子的问题来。
“炸毁的原实验室遗迹在部门守卫人员的管控下还没打理完全呢,你想进去看看?”
白黎一个大逼斗扇过来,拎着他的耳朵,连拖带拽撤离了通信区域,声音很是洪亮。
“人家找的那是实验室的最先旧址,是10版本,请不要带着你的20版本出来招摇撞骗,ok?”
黎昕一点也不ok,看起来像是快要被ko的样子。
最后电话是宋邈接的,他交代了一句“注意安全”后,电话那边已经没了动静,显示“已挂断”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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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旅馆别看从外面看着占地面积挺小,走进去看时却别有洞天——它穿过层层峭壁,如蛇般在崖壁上蜿蜒盘旋着,从正面看着像上下两层,里面却堪比游乐场般大小,甚至还养着两池子碧绿的荷花。
长廊有顶篷遮雨,通往各处房间,瞧着不太像个旅馆,说是个风景圣地都不为过。
更别提它复古的风格尤为清晰,一点没有科技侵蚀过的痕迹,采用老式的煮茶方法,从壶口溢出丝丝缕缕的氤氲烟气,茶香很快浸满室内。
俞铮饮了一口茶,向老婆婆询问起这附近有没有废弃的孤儿院时,后者并未回答,神色在眨眼间变得极为怪异,她探上窗户看了眼天色后,就急匆匆地招呼他们住下。
“来者便是客,西北角处刚好有两间空着的客房,时辰不早了,还是先早早睡下吧。”
她关了房门,隔了十几分钟进来后也只是送了两把钥匙过来,还未对视上一眼就退出门外。
关键时刻,俞铮跟祁肆两人,一个卡着门缝,一个扶着门框,就这么直勾勾地碰撞上视线,僵持不动。
老年人的力气当然比不上年轻人那么强健有力,更别提还是两个。
俞铮刚想开口,一根拐杖从老太太身后风驰电掣地杀来,伸到一半,突然就被钳制着不动了,与老婆婆有着差不多年纪的老头眼见情况不对,又开始回拔,双手并用却毫无动静。
手上气力比不过,嘴巴却不肯饶人。
“你们干嘛呢?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对我家老太太行如此不轨之事,你们还是人吗?”
是不是人不太重要,重要在于俞铮他们想不想做人。
虽然有些话说起来可能不太中听,但俞铮他……的确不能算是个人。
祁肆攥住拐杖的手上力气半点没减:“没什么,想请教您一些问题。”
老爷爷喉头一紧,像是卡了一口痰,还没咳嗽出来先是顺了两口气:“这是请教人的态度?”
如果不是拐杖落入他人之手,他能柱起拐杖指点一番:“我们好声好气地招呼你们进来,连住宿费都没要,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也只有这种时候,祁肆的流氓气息才会收敛一点,他将老爷爷的拐杖还回去,降了调子:“抱歉,我们有些赶时间,没想为难的意思,住宿费后续会分币不差地补上。”
俞铮挪开了身子,伸手示意他们进去:“劳驾——”
老爷爷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的假设搞得血压都飙升了,但老婆婆只是叹了口气,过去搀扶着他,顺带拍了两下他的后背降降火。
这两个年轻人除了堵门的架势粗鲁,蛮不讲理一些,确实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老婆婆瞧见他们态度坚决,跨门进来时深深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愿意交代,只是这天……实在是太晚了些。”
俞铮他们见此觉得已经没有再执着下去的必要,祁肆从桌上接了杯茶递过去:“爷爷,是小辈太过无礼,您先喝口茶顺顺?”
留着一把白胡须的老爷爷转过半边身子,其胡须尾稍一颤一颤的,看得出来是气狠了,半点不带理人的。
直到祁肆逆着光,潜在阴影里,向他的上衣口袋里塞了点东西进去,老叶……也就是老爷爷,才肯给了他一点好脸色:“将那茶端过来罢。”
如果非要问究竟是什么东西具有如此大的魅力,那必然只有金钱,还是几张叠在一起的金钱。
有种共情能力叫男人藏私房钱的天性。
今夜这一出闹剧,也算是拉下了帷幕。
但或许远不止于此,因为老叶出门前特意将祁肆叫过去,低声交代几句,就敞亮地离开了。
这本不值得疑神疑鬼,只是在那之后,祁肆的嘴角一直扬着,基本没有降下来过。
俞铮这才有了一点探究的心思,可问起时,某人是这么交代的:“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