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时也觉得要是把薄荷水气味换成梅香那就更好了。
自然是因为闻到这薄荷水味,他就会自然而然想到裴知予身上的气味。
这室内还有一扇小窗户,温时也刚被关进来时闷得慌,打开过一次,结果就看到了裴知予坐在暖黄色厢房里挑灯夜读的场景。
暖黄色烛光打在他刀刻般的脸上,形成一明一暗的光景。
不得不说,裴知予长得确实还不赖,笔挺的鼻梁英气十足,拿紫毫毛笔的手迸发有力、骨节分明,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道阴影,正在认真地看一本泛黄的古书。
温时也努了努嘴,心想,要是裴知予不说话,永远都这样一副安安静静看书的场景该多好。
可还没等他想完,对面窗里的人就抬起眸,轻轻地看了他一眼。
温时也“砰”的一下将窗户合上,还听到了裴知予轻笑的声音。
温时也靠在窗后,越想越气,凭什么自己要像做鬼一样,他好不容易能开个窗透个气,还要看到裴知予的脸,他难道不委屈吗?
之后几天,他就避那窗户如蛇蝎,就算闷死都不会打开。
就此,他的生活平静如一潭死水,每到戌时都能听见裴知予腰间玄铃“丁零当啷”的声音。
这铃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然后停在离他两丈左右的位置。
温时也知道,这是裴知予忙完宗门的事回来了,然后坐在他窗户对面的窗前看书。
到亥时,这铃声又会响起,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有时还会伴随着风吹树叶的声音,或者蝉鸣声,直到火光熄灭的声音响起,这说明裴知予这货就寝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温时也简直闲出屁来了,他干什么要天天费力听裴知予的动静啊!
裴知予肯定是故意把他安排在自己寝殿对面,这样好让他一开窗就能看到裴知予勤奋苦读的场景。
温时也不服,很多年前被裴知予比下去的悲愤再次提了上来,可他在这密室里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一本正经的书,最后只找到一本小人书。
他将桌子移到窗边,把小人书包装一下放在桌上,然后搬来一把椅子,打开窗户,跟刚回来的裴知予面面相望。
他冷哼一声,将书摊开,装出一副翱翔在知识海洋里的模样埋头苦读,可谁知道他书上画着的只是几个大头娃娃。
裴知予看得不停捂唇轻笑,温时也气得指着他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可裴知予仍是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满天的桃花瓣在两扇相望的小窗户间飞舞,然后洋洋洒洒地落在地上,最后一瓣落在了裴知予的眼尾上。
温时也看得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和裴知予同读的场景。
那时他和裴知予在朝溪山的藏书阁,一个坐南边,一个坐北边,窗外也是桃花飞舞,他瞪着对面的裴知予,比赛似的拼命学习。
可裴知予总比他学得快,他气不过,非要站起来把裴知予骂一通才解气。
裴知予从不还嘴,也或许是话少,总是这么一直静静看着他,唇边和眼角都噙着笑。
而现在,他看见裴知予把桃花瓣拿下来,那眼尾下的瞳孔似乎是湿的。
哭鼻子!
温时也正欲骂出口的话生生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