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过都是些寻常的内容而已。
她更不明白,今夜他强留她于此是不是成心让她不快。
因为她让他不快了。
“大人,时辰不早了,要不……还是别抄了吧?”
他不屑地瞟她一眼,“这可是本座的宅子,怎么,本座要干什么还须得听你来安排?”
金毋意一哽,噤了声。
他也不再理会她,却也偏偏不让她称心出去。
梦时坐在屋外的台阶下,守着石桌上的两个食盒。
春兰来来去去好几趟,将食盒里的饭菜热了又热。
少年却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他并不关心饭菜的冷热。
他关心的是溢出门窗的那盏烛火。
他不敢离开,不敢眨眼,害怕一不留神那盏烛火便熄灭了。
他不想看到如那夜一般漆黑的门窗。
春兰说:“梦公子去歇息吧,由奴婢守在这儿便可。”
少年毫不领情:“不关你事,你别管。”
春兰不敢再多言,退下了。
月上中天,朗朗夜空仅寥寥几颗星子。
他深吸一口气,仰望夜空,心头也如那夜空沉郁不展。
所幸烛火一直亮着,一直朦胧地照着屋前的台阶。
又不知过了多久。
他忍无可忍,冲着屋内喊:“小姐,你还没饿吗?”
片刻后,他的小姐在屋内回:“梦时,我还没饿。”
又说:“梦时,要不你回屋去吧,别在外头等了。”
她的回应让他心底的郁气黯然退却。
他大声回,“我会一直等着小姐的。”
整个苍穹好似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屋内的顾不言仍在面色不变地抄录文书。
丝毫没流露出要离开的意思。
金毋意本还担心梦时在外久等。
但眼见已等到现在,她倒也平静了。
随便这个顾不言如何折腾吧。
反正,只要她能熬住,梦时也定然能熬住。
闲着没事,她挑起话头。
“退婚书上的名字,是大人上次进黄册库时顺便改的么?”
他头也未抬,淡然地“嗯”了一声。
她由衷感慨:“还是大人思虑周全。”
他提笔顿了顿,没搭理她。
好一会儿后才问:“你与那个金每嬑,究竟谁才是金家幺女?”
“自然是我。”她一时竟忘记自称“贫妾”。
他瞟了她一眼,“说说吧。”
“金每嬑乃父亲第八房妾室所生,比贫妾大了半月,她从小就与贫妾不对付,称贫妾盗用了她的名字,还骂贫妾……是野种。”
她止住话头,沉默了片刻:“贫妾本对她的话不以为意,只是没想到,金家竟真的没将贫妾的名字上报官府。”
顾不言语气戏谑:“怎么,现在才觉得金家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