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她让柳安裕安排,分别以运盐的名义,将两家的父母调离纷争圈,以官道修缮的名义滞留在安全地带。
而她如今是二皇子一派的首要抓捕人员,不得在人前现身,一切都要等王延锡那边的消息,待一切尘埃落定才可回去。
她原本还想着偷偷溜回去,可是才进入国境边上,便被人盯上了,好不容易才摆脱,形势所迫也只能先藏着。
“不必担心,我已经差人和对方沟通过了,他们倒也不急,许我们再宽限几日,你们放宽心便是,我明日里再让人去问问。”浣溯溪面色如常的说道。
唐采安倒是不像浣远那么着急,她见浣溯溪碗中已空,但这饭量属实是太小了,不免又皱起了眉头,起身盛了一碗汤放到对方手边。
“怎么又只吃这些,以前你便饭量小,如今出去一趟吃的越发少了,这身子如何吃的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浣溯溪哑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这些年东奔西走,有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吃饭亦或是吃不上饭,胃口自然也就小了,但她没有拒绝自家娘亲的关爱。
唐采安见浣溯溪低头喝汤,面上总算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随即不由又幽幽的感慨道:“你就该和安多学学,那孩子胃口就很好,每每吃时面上都带笑,旁人看着心里头也不自觉高兴。”
“你不在的这三年,她时常来家中看望,真是个好孩子,此番出来未曾和她说,也不知她有没有走空。”
听到安的名字,浣溯溪身形微微一顿,捧着碗手指摩挲着碗口,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她也想她,日日夜夜,无一刻不想。
“娘说的没错,安自是极好的。”
唐采安闻言心中感慨,离家三年,浣溯溪的性子沉稳了许多,说话做事温和有序,再也不见三年前的急躁,就是和浣远也和睦了不少。
说到这个话题,唐采安话锋一转说道:“说来,安看着年纪与你相仿,即便小你些许,也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家里不曾安排?”
说到这,唐采安微微皱眉,想到认识这么长时间,竟是从未见过安的家里人,虽然浣溯溪事先打过招呼,说是安家中情况特殊,让他们不要多问。
唐采安过往在和安的闲聊中,从零星的话语中得知安的父母皆以不在,只有一位遵循浣溯溪设定的师长。
结合种种,唐采安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浣溯溪说过安的长辈是位高人,高人一般都不太注重凡尘之事,许是给忘了。
在唐采安看来,安就和她的半个女儿一般,既然她知道了这事,别人不上心她可不能不上心。
也不等浣溯溪回答,唐采安便接着往下说:“等回去了,我去托人打听打听,看看谁家有适婚的儿郎。”
“你也是,我不清楚安这孩子家里是何情况,不好说,你与我说说,或是你也上上心,让王先生也帮着寻寻。”
浣溯溪抿唇搁下了手中的碗,明明知道母亲的话不过是真心的关切,她依旧觉得心中不适。
“娘,你莫要说了,世间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道,安她家中不着急,你又急什么。”
唐采安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却听浣远突然开口道:“女子怎可不成婚,你已是离经叛道,难不成还要蛊惑他人如你一般。”
似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欠妥,浣远停顿了一下,缓和了口气继续道:“你先前拒婚,我和你娘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如今你即将双十,这婚事不可再拖。”
“你若是有要求便说,我和你娘自会为你去寻。”
听到浣远的话,唐采安的眸子顿时一亮,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上了,浣溯溪的人生大事,一直是她心上的一块石头,每每想起便夜不能寐。
唐采安:“对对对,你爹说的对,溯溪,这事不能再拖了,索性这一次你和安的婚事便一道提上日程。”
浣溯溪低着头没有说话,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泛着白。
浣远见状,沉吟道:“这几年,严闻一直跟着你东奔西跑,即便你冷脸相待他也未曾抱怨一句,这孩子和严家旁人不同,秉性和样貌都不差,对你也死心塌地。”
见浣溯溪还是不说话,浣远和唐采安交换了一下眼神,收到了对方的鼓励,他咳嗽了一声,继续往下说。
“其实,当年你们俩的亲事并未取消,我虽亲自登门说明缘由,可严家却说无论多久都愿等,这般低姿态,可见你若嫁过去定是不会受委屈。”
像是想再添一把火,浣远提高了音量:“你要实在讲究,大不了将那严闻收作赘婿,我想也不是不行。”
随着浣远的话音落下,屋里陷入安静,浣远和唐采安二人都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浣溯溪,等着她回话。
沉默许久的浣溯溪放开早已凉透的汤碗,将筷子轻轻的搁在桌上,她坐直了身子,脊梁板正,眸光清亮坚定,吐出一句话。
“我已有了意中人,那人便是安,我心悦她已久。”
“此生,我非她不嫁亦非她不娶。”
浣溯溪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屋里的人听清。
浣远二人愣了愣,然后看向对方,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迷茫的神色。
唐采安犹豫了一下,这才不确定的问道:“溯溪,你方才说什么?”
浣溯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话说出口前,只感觉前头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但只要说出了。
她极为平静的重复道:“我说,我心悦安,我想和她在一起,我想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