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地声,屏幕数字开始变换,很长一段时间,吴汜保持机械的动作,她略微疑惑时,他嘶哑着喉咙说:
“我和阿铭其实不喜欢江家的规矩,在我们玩的赌场,人、生命、都可以作为筹码,他很好色,经常叫美艳的女人一起玩,有时候搞狠了,味道很大,我经常骂他。”
语气很淡,听不出来是嫌弃还是怀念。
“他生前总说男女赌客习惯不同,男人是上战场的热身,女人则是胜利的奖赏,失败后的慰藉。”
吴汜瞳孔渐渐失焦,赌机上的数字看不清了。
“他还编了套理论,叫做“穴的重要性”。说穴能战胜任何事,甚至可以让嗜赌如命的人改过自新。”
陈窈目光淡淡扫着赌机算了遍概率,她完全体会不了吴汜的感情,只觉得他絮絮叨叨很烦。
“有次他和一大群女人颠鸾倒凤,整整六天,事后他说那些姑娘都说他功夫第一,激情、生猛、娴熟,她们没见过这么牛比的男人。”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特别振奋,整张脸都显得魅力无穷。”
吴汜面露怀念,仿佛透过回忆看到了昔日好友,随即又想到脑浆迸飞的画面,他侧头看向陈窈,面部肌肉抽搐,眼睛格外狠戾,“阿铭还经常说,这世界只有同性恋和瘾君子不会拜倒,江归一这怪胎和他老子简直天差地别,老大搞得像打高尔夫,那疯子倒好二十五岁了,空有威猛,连调情都不会。”
“到最后竟是对这种事毫无兴趣的人接管了十三系,不过阿铭的在天之灵应该感到欣慰,他那种只知道玩女人的蠢货哪比得上江归一的脑子——”
“您很怀念赵先生。”陈窈冷不丁打岔。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突然提高的分贝,保镖和正在玩赌机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她佯装被吓到,手忙脚乱不小心碰到按钮,连忙说:“抱歉抱歉,打断了您。”
砰!
男人一掌拍向仪器,眉骨刀疤的筋络突起。
“你他妈还演?”
陈窈下意识肩膀内扣,像只受惊的小兔,眼神懵懂而茫然。
吴汜有种一拳打到棉花的无力感。他其实不信面前的小姑娘能调出市面完美的配方,更不信她有能力杀掉赵妄铭。他之前觉得是江归一动手,但铁证如山,不得不信。
这一点陈窈也知道。过了几秒,她做出恍然大悟状,唉声叹气,“其实我一直想和您说声对不起,赵先生的事很抱歉,这几天我经常做噩梦,醒来就是一身冷汗,我有想过自首,但没办法……”
吴汜透过沉压的阴影注视她,“没办法?自首没办法?”
“是啊,人总是身不由己。”陈窈苦笑,不安地摩挲指关节,“您应该也懂啊我和您一样,不然我能活到现在吗?”
吴汜咬牙切齿,捏得摇杆咯吱响。
如果不是江之贤说这事算了,他早把她杀了!何须等到葬礼下手?
不对,不对,这话的意思,她和他一样,有人不让她自首。
吴汜突然想到,陈窈在江之贤眼皮子底下犯事,连他儿子都知道了,他这个做爹的会不知道?为什么他抗拒惩治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