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voldy你别走好不好……求求你……求你……”纳吉尼一下子疯了,她扑过去,拼命想拽住他的衣角,却摔倒在地,什么也没抓住。
“求求你——再坚持一下——求求你!”她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恳求道。
他消失了。
纳吉尼惊醒了,整个胸腔都翻涌着剧痛与恶心,她干呕了几下,感觉内脏都搅成了一团。睡梦中流出的大量泪水打湿了纸页,她坐起来,颤抖着捂住脸,仍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指缝间滑落,砸在书页上。极致的,轰轰烈烈的绝望从内心深处焚烧起,像是要把她碾碎,让她几欲窒息。她曾以为他十七年前的那次失败就让她流尽了泪水,可原来她还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啊。
胸前的挂坠盒随着抽泣一跳一跳地颤抖,他的挂坠盒替她挡了一记咒语,现在仍旧毫发无损地挂在颈上。纳吉尼突然间恨透了自己曾劝他收回魂器。若是没收回这些魂器,他现在一定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复活石戒指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可上面的宝石已经是冰凉一片,就像她的内心。突然,她把戒指狠狠惯在地上。小小的黑色宝石被摔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
“骗子!voldeort你这骗子——”
“说好的……再也不会离开我呢……”
纳吉尼蜷缩起来,脸埋在膝盖上,紧紧抱住自己,觉得好累好累。
她忽然明白,voldeort真的离开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爱人,就像个可悲的钟摆锤,一次又一次在既定的命运中徘徊,无法脱离束缚地又一次走上失败的老路。
在命运面前,他们都是卑小的蝼蚁。
天还没亮,纳吉尼唤来了艾比。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小精灵睁着玻璃球似的眼睛看着脸如死灰,眼眸红肿的纳吉尼,小心翼翼地问。
“你去霍格沃茨吧,我不再需要你了。”纳吉尼递给她一件衬衫。
“夫人!不要衣服!艾比做错了什么请夫人惩罚!但是不要衣服!”小精灵尖叫着,抽泣着,把头往桌腿上撞。
“算了。不给你衣服,但是你去霍格沃茨的厨房帮忙吧。”纳吉尼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有些可怕。她挥了挥魔杖,小精灵那尖细的鼻子逐渐变短、变圆,蝙蝠似的大耳朵也变得耷拉了一点。
“从今天起你叫珍妮,这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不要说你是我们的家养小精灵。”纳吉尼淡淡地说。
“夫人……”小精灵的声音开始颤抖。
“这是命令。”
“是……是……夫人……”
小精灵抽泣着幻影移形走了。纳吉尼叹了口气,也消失在空气里。
她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哈尔施塔特镇。镇子中心有一座钟楼。纳吉尼绕着螺旋形的楼梯,一步一步慢慢爬了上去。钟楼顶上,风很大,拍打着她的脸颊和凌乱的长发。纳吉尼就坐在那,满眼的世界是灰败的,像是燃尽的纸屑,又像是几十年前那种老旧的黑白相片。而那些或甜蜜或痛苦的回忆,像走马灯一样一一在她眼前浮现,然后被吹散在风里,什么都没能留下来。
灵魂的缺损让她成为一个极其单纯的人,除了爱,她什么都没有。钟楼上面有些冷,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好像一切感官都失灵了。
纳吉尼觉得好疲惫。她其实素来喜欢平静的生活,可这一生,却似乎和平静毫无关系。
她曾试图阻止克雷登斯走向格林德沃,也曾试图阻止voldeort伤害自己的灵魂,可似乎都不大成功。一直以来,她都是失败的。
朝阳缓缓从远处低矮的房檐上爬了上来,落在未亡人被吹乱的秀发上,明媚、温暖而充满希望。克雷登斯说的对,这里的确很美很美。
纳吉尼静静地伫立了一会,五月的风并不甚凛冽,却吹得她的眼睛酸涩。也许是需要有个东西陪陪自己,她挥了挥魔杖,唤出了自己的守护神。若不是用了他的魔杖,她大概再也使不出这个咒语了。银白色的雾气凝结成了那条有着漂亮花纹的蝰蛇,纳吉尼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它了。
她对守护神说了很多很多。许久后,银色的蛇扭动着消失在空气里。带着所有快乐的回忆,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站了起来,从脖子上摘下那一小截骨质吊坠,捧在手心。那截蛇骨佩戴了许多年,早已温润如玉。下一秒,掌心蹿出火苗,骨头化为了灰烬,随风而逝。随后,她把斗篷整整齐齐地迭放在一旁,又摘下挂坠盒和魔杖一并放在了最上面。她想了想,没有再摘下那枚祖母绿婚戒。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
“voldy,我来见你了。”
她阖上眼,纵身跳了下去。
献祭
——献祭
【原来至寻常是风月作筷,遍尝过冷暖才算痛快。】
她不是没想过克雷登斯说的,放下一切,挑个平静美丽的地方住下来,所以她来到了奥地利。可当她在塔楼上坐了那么久,才意识到她根本无从放下,无法完完整整地活下去。没有他,一切都毫无意义。风呼啸着从耳畔吹过,失重的感觉充斥着全身的细胞,纳吉尼等待着预料中的剧痛,等待着一切终结。
世界陷入一片虚无。
如果这就是死亡,是他穷极一生想要避免的结果,那真是个天大的笑话,因为死亡没有一丝痛苦。而且,他们马上就能再次见到了。
这是纳吉尼最后一个念头。
“纳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