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亲为了让嗓子动听一些,弄了个偏方,熬出来的药,你一闻就吐了,你小妹路过,你们俩一起吐,你娘非说你们太脆弱,她屏住呼吸,一口饮尽,最后你们三个一起干呕……”
他说了许多事,和极其丰富的细节,真实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确实发生过。
崔韵时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否则他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关心她这么一个素未谋面之人,却又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她一片真心错付,既气又恨,还夹着心酸。
她从谢流忱身上起来,她居然还想强迫他,真是差点就让他享福了。
崔韵时只觉自己的天塌了一半。
他为何不早说,早说她就不会喜欢上他,他真是欺骗她的感情,玩弄她的心意。
她重重落地,来回走了几步,随后回头突然出手,往谢流忱脸上袭去。
“去你爹的。”谢流忱被她打倒在地。
这次她没有扇他耳光,而是给了他一拳。
暗淡的天色中,谢流忱看着她写满怨愤的背影,心知自己又犯了错误,让这一世的崔韵时原本平顺的人生陡生波折。
之后的事情证明确实如此。
因为他的介入,无意中搅散了崔韵时和白邈青梅竹马的情意,她并未早早与白邈定下亲事。
直到她二十八岁那年,两人才成了婚。
谢流忱没有去参加婚宴,原本要托陆盈章,以她的名义,往贺礼中加上些东西,后来还是作罢。
她如今什么都不缺,不再需要他,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东山的秋错花开了又落,他不知看了多少年,过了一世又一世。
之后他非常注意和每个世界里的崔韵时保持距离,再不曾出过那样的意外。
若是最初的崔韵时知晓这些事,应当会觉得十分恶心。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他一些浅薄简单的好意之举吸引,对他生出情意,这对她而言是种羞辱。
他在重复的轮回里,看见她人生每个阶段,每一岁不同的样子。
这世界何其广阔,她是扎根在地里的一株大树,按照她自己想要的模样,尽力生长。
——
崔韵时睁开眼,恍惚许久,被子掉在地上都没有察觉。
行云入内,帮着将被子拾起,拿出去重新清洗,又提醒她道:“小姐,今日全家都得陪着老夫人去上香呢,快起床洗漱了。”
崔韵时脑子里一堆想法,乱成了一锅粥。
在她十五岁时,井慧文曾提出过一个设想,倘若她们能带着记忆重生一遍又一遍的话,那崔韵时和奚莹要做什么?